天命

第70章 尾聲

關於『燃燈道人』與『燃燈古佛』：
有兩種說法，一種說『燃燈古佛』是《封神演義》中『燃燈道人』的原型，可以看作同一個人，另一種說兩者沒有關係。
這文裡把『燃燈道人』與『燃燈古佛』當成同一人，燃燈由道入佛，後來由佛陀點化，成為『燃燈古佛』，請不要深究^^

「發大願力，了諸因果，你可想好了？」

靈識被帶入星軌之中，燃燈道人目之所及，是一片璀璨的銀河。佛陀不見其影，只聞其聲；而所謂的『聲』，也不過是腦海中傳來的一道意念罷了。

「想好了。」燃燈道。

「你會因此成為一個沒有過去與未來的人，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連接因與果，延續那個人的意志，直到再次相遇的一天。

「你雖能擁有漫長的壽命，卻依舊會陷入五衰，樂聲不起，身光微暗，浴水黏身，溺妙不捨，身虛眼瞬。你，可想好了？」

「心無所怨，一往無悔。」

此後的八千萬年裡，他隱蔽蹤跡，著書立說，一年又一年地等待著，為了親自延續那人的意志，為了再次相遇的那一天，將『輪迴一念』親自交在那人的手中。

世間再無燃燈道人，傳說中卻有一『燃燈古佛』，如一盞佛燈，為人間帶來無量的光明。

再後來，關於『燃燈古佛』的傳說也漸漸淡去了，他的身體漸漸退化，在晦暗之中依舊活著。

漫長的時間吞噬了他的記憶與心智，然而卻始終從未忘卻，延續那一人的信念，等待著與他再次相遇。

當靈識恢復清明，即將葬身魔火的一剎那，他向道者投去了最後一眼。他想，多年以後，他的恩公一定能明白，那時他想說卻未能說出口的那句話——

「恩公，吾找到⋯⋯吾之『道』了」

磐隱神宮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忍著心口的劇痛，棄天帝緊緊握著道者的斷劍，經歷八千萬年的大浪淘沙，白虹明玥依然銀光洗鍊，徹涼如水。然而下一瞬，它們突然在他手中安靜地消失了，再無蹤跡可循。

望著空蕩蕩的手心，棄天帝指尖微微一顫。他向地上看去，方才地上散落的怒滄碎片和那條紫紗袖帶，也一併消失不見了。

「什麼都不肯留給吾嗎？」他抬起頭，面對虛空，有些失落地問道。

「這麼決絕，還真像你。」

他永遠地失去了他，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剩了。

沿著記憶的痕跡，棄天帝靠著神柱坐了下來，緩緩閉上了眼睛。

⋯⋯

⋯⋯

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有人喚他。

「你⋯⋯還好嗎？」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棄天帝猛地睜開眼。道者一襲紫衣，背琴仗劍，手中握著的，正是——

重鑄的白虹。

毀滅之神突然間回過神來。神宮裡沒有三教頂峰，神柱完好無損，像是不久前與三先天的那場終戰從未發生過。而他所在的，是一具嶄新的軀體——第三代聖魔元胎。

而一條新的記憶不知何時早已出現在腦海中。那才是真實發生之事——被改變的未來。

「你從方才起，狀態就一直不太穩定。」道者沉靜的眸子似乎略帶擔憂，「反覆在兩種狀態間切換。」

「哼，這軀體真是破綻百出，不夠承擔吾。」棄天帝重重地哼了一聲。

⋯⋯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最好不要落在自己手裡！

蒼望著有些咬牙切齒的棄天帝。「哦？僅僅如此嗎？但是⋯⋯」

「但是什麼？」

「你還一直在哈哈大笑。」蒼想了想，補充道，「笑得⋯⋯很難聽。吾讓你別笑了，但你方才什麼都聽不進去。」

「⋯⋯住口！沒有的事！」

「⋯⋯哈，罷了。」蒼淡淡一笑，收起了白虹，「無恙便好。你的故事，快講完了嗎？」

與這位異度魔界的創始者上次匆匆一見，還是在幾百年前封雲山腳下的海邊，後者以琴相送，轉身離去後消失了幾百年，再也不曾出現。

直到不久前，這位傳說中的異度魔皇突然再次出現在玄宗的山門外，點名要玄宗的六絃之首，非說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與他一同尋視天地四柱。

結伴同行的路上，這位異度魔皇講了一個悠長的故事。

「⋯⋯嗯，講到尾聲了。」棄天帝道。他這才想起，他方才正在給蒼講故事——關於他們的那段過去。

「那故事裡的天神，最後等到了他要等的那個人類了嗎？」

「⋯⋯」

「怎麼不說話？」蒼笑著問。

棄天帝似乎有點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哼。勉強算是吧。」

「你講的這個故事，很真實，像是曾經發生過的事。」蒼道，「但是如今天下太平，你講的這個故事⋯⋯的確不曾發生。」

「哼，知道就好。」棄天帝不滿地冷冷一哼。

「但，也許當今的局面，是被改變過呢？」

「⋯⋯你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棄天帝有點不滿。

「故事裡的天神就是你吧。」蒼毫不留情地戳破。

「住口！沒那回事！」棄天帝很乾脆地否認，「吾才不會做那種傻事。故事，就僅僅是故事。」

「僅僅是故事？若被改變的過去只存在於那位天神的記憶之中，而故事裡的另一人不再記得一切，這對於那位天神來說，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棄天帝語塞了片刻，背手轉身，「哼。⋯⋯他，不必記得了。」

——那段殘酷的過去，忘了就忘了吧。

吾盼著你記起，也希望你不再記起，不再背負那段沈重的記憶。

「哈。」望著棄天帝的背影，道者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別高興的太早。說不定未來某日，吾會⋯⋯」突然發現說漏了嘴，棄天帝話鋒一轉，「⋯⋯吾是說，故事裡的天神說不定會再次毀滅人間啊，哈哈哈哈⋯⋯」

蒼有些無語。

——又來了。

「人間並非全是污穢，蒼相信你也曾親眼所見。」

「哼⋯⋯勉強同意。即便如此，也不如一鍋端了，毀滅重建來的痛快。」天界武神又花枝亂顫地傻笑起來，「異度魔界的創立，就是為了毀滅人間啊，哈哈哈哈⋯⋯」

「⋯⋯極端不能恆久，不斷持續的反覆變動才是世界的真相。」

「又要說教了？」

「蒼只是不同意一味的毀滅。」

「夠了。」天界武神背著手，向神宮外走去。「不過，吾可以暫緩毀滅人間的計劃。你可以在這段時間嘗試說服吾。也許吾也會網開一面，哈哈哈哈哈⋯⋯」

這位天神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在不知不覺中露了餡。蒼微微一笑，緊跟上去。「⋯⋯這段時間，指的是多久？可以很長？」

「⋯⋯」天界武神不說話。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蒼追問道。

「⋯⋯」

「那蒼斗膽一猜，可否是無限期？」

「⋯⋯」

「那蒼便當你默認了。」

「⋯⋯哼，話真多。」天界武神不滿地抱怨道。

「哈。」

「⋯⋯其餘三柱，還要同行嗎？」

藍紫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奉陪。」

一人一神，一紫一白，兩道身影並肩走出神宮，再一次踏入這廣袤天地、萬丈紅塵中。

那曾是他們千萬年前的起點。

也是他們千萬年後的歸途。

（正文完）

最後的小劇場

（貓咪絕育處，棄貓終於恢復了記憶，棄貓和武貓合併）

大貓：喵喵喵——！

蒼：工作人員在嗎？我來接他回家。

大貓：（發現了蔥）喵喵喵——！（飛奔著撲進蔥花懷裡）

蒼：讓你久等了。

大貓：喵喵喵！！！（在蒼的胸口瘋狂蹭蹭）

蒼：我帶你回家。

大貓：喵喵喵——！（OS：不許再把本貓丟下！）

（蒼帶著大貓走遠了）

工作人員A：這樣真的好嗎

工作人員B：怎麼了？

工作人員A：這貓太兇了，誰敢真給他絕育？

工作人員B：（狂汗）啊，這是其實沒絕育的意思嗎……

工作人員A：這嘛……讓我們為絃首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