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17章


百年時光匆匆而過。

自從人間有了四時更替,秋收冬藏,人世間的物產也日漸豐饒。從村落到城邦,國家的雛形就這樣在人類文明的長河中悄然誕生。

人世流傳,大荒山下有一肅慎之國,而大荒山中有一山神,以山野為鄰,以溪流為伴,為人間斬禍除惡。人們稱他「白衣武神」。

人間每年祭天的傳統還是保留了下來。據說,「白衣武神」每年都會在祭天大典快結束時出現一次,站在大荒之山腳下,面色陰沉地望著遠方。天亮之前,他的身影又會悄無聲息地沒入山峰高聳入雲的輪廓之中。

見過他的人說,白衣武神的手腕上,好像總是繞著一條紫色的紗帶。莊嚴的白衣中帶了一點肅穆的紫,而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神」,似乎也同以前有幾分不同了。

至於有哪些不同,人們也說不上來。



回想著分別的場景,蒼再一次回到了相同的位置。

他再一次降落在黑夜將盡、人潮開始散去的破曉時分。看到不遠處的大荒之山落寞孤寂的輪廓,天邊一輪疏月高懸,蒼這才隱隱放下心來。

依天象判斷,這次回來的時辰距他上次離去並不算太遠,應當不會超過兩個時辰。或許武神依舊在前方的山路上,還未走遠。

胸骨盡斷帶來鮮明的痛楚。蒼站穩腳跟,竭力壓抑住傷勢,正準備月下疾疾而行。然而他抬起頭,一道白衣似雪的落寞身影赫然映入眼簾——

白衣武神就站在不遠處的山腳下,金藍異瞳陰沉晦暗地遙望著他,腕上系著一條紫色袖帶,在清晨微涼的風中翻飛如織。

蒼心中一驚,頓覺幾分歉意。自他離開後,武神一直站在那裡等他回來嗎?

四目相對中,武神的神情中有幾分蒼看不懂的東西,讓蒼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零星的人潮在道者身邊穿梭而過。蒼撥開行人,向那一襲白衣的高大身影走去。武神只是沉著臉,緘默地望著他緩緩走近。蒼愈加迷惘了。

「抱歉,吾⋯⋯」

武神沈默地打量了道者幾眼,異色雙瞳似乎染上一絲山雨欲來的怒意,隨即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等等!⋯⋯」蒼快步追上,心中更加疑惑了。「抱歉,方才有事不得已離開——哇——噗⋯⋯」

正要追上白衣身影的一剎那,突然衝出強大的氣勁把道者掀出了十幾丈的距離。本是重傷的道者毫無防備,突襲而來的劇烈痛楚讓他眼前一黑。

在空中翻滾了幾圈,蒼只能用眼角的餘光勉強捕捉到一個怒氣騰騰的模糊背影,狂大的氣流掀起他的衣襬,盛怒般烈烈作響。蒼一時難忍傷勢,哇地一聲再次嘔出一大口鮮血。

⋯⋯這位大神又在發什麼瘋?


落地的瞬間,蒼做好了落地時內傷再次爆發的準備,正要強撐著運功,卻猝不及防地穩落在一個有力的臂彎裏。

「你受傷了。誰傷你?」

熟悉的低沈聲音再次響起,不容置疑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冷酷之中,卻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

「無妨。」蒼推了推他,試圖掙脫那條手臂的束縛,掙扎著站起身來。

「不準推開吾。」低沈的聲線緩緩命令道,壓抑不住的怒氣幾乎沸騰。武神隨即霸道地把道者抱在了懷裡。「說!誰傷你。」

「⋯⋯」蒼一時語塞。

「不肯說,是不相信吾之能為嗎?」異色雙瞳危險地瞇了起來。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蒼還是掙扎著撲騰了幾下,試圖脫出那個懷抱,「無妨,吾能自己解決。」

「不准推開吾,要吾說第二遍嗎!」武神有些惱怒道,隨即手掌覆上蒼的胸腔。

一陣澎湃的力量頓時貫穿四肢百骸,蒼感覺到傷勢在迅速的癒合,熾熱的手掌帶來的暖意也讓痛感減輕了許多。「謝了。」

蒼隨即放棄了掙扎。沒有必要做無謂的抵抗——這並非與這尊大神相處的最好方式。

「為什麼你會受傷?那個世界,你不是說吾也在嗎?」武神語氣一頓,冷冷道,「吾為什麼會放任你受傷?」

「⋯⋯這」

「怎麼不說了?!」

蒼苦笑一聲。「哈,情況複雜,你暫時不在。」

——雖然某種意義上講,這的確是實話。

他不是他,他已經不是他了。

「既然吾不在,為什麼你不去找吾?!」

「⋯⋯」

「吾絕不會放任你受傷。再有下次,到吾的身邊去,聽到沒有?!」

「唔⋯⋯」

「聽到沒有!?」

「唔,好吧。」蒼乖乖地點了點頭。

「哼。」武神不滿地重重一哼,隨後冷冷地逼問道,「還有哪裡受傷了?」

「沒有了。」蒼閉上眼睛。他可不想被發現下身的撕裂傷——不然這位大神指不定又會做出什麼異於常人的舉動來。

武神懷疑地掃視著道者周身。「真的沒有了?」

他的手掌突然覆上蒼的眉頭。沈重的倦意突然襲來,蒼心中一驚,掙扎了幾下努力保持清醒。「做什麼?吾沒⋯⋯」

「閉眼。」武神命令道,隨即手掌順著朱砂流紋蜿蜒的方向緩緩而下,覆上他的雙眼。

「不行⋯⋯」蒼依舊掙扎著。現在並非休息的時候⋯⋯

連日來終究是過於疲憊,蒼陷在黑暗裡,終究沒能抵擋住濃重的倦意,沈沈睡去。

「嗯?怎麼這麼能撐⋯⋯」武神納悶地咕噥一聲,扣住道者的腰,把他牢牢地抱在懷裡,隨後向山裡走去。




蒼又陷入了一個如真似幻的夢境裡。荒涼大漠,殘陽泣血,面前是似曾相識的黑色身影,如瀑布般流瀉的黑髮此時在風中張揚地狂舞著,發梢似乎也沾了些鮮紅的血跡。

「閉上⋯⋯眼睛⋯⋯」

蒼聽到自己的聲音。困在悲傷的夢境裡,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對著面前的身影釋出一個很淺的笑意。

他累了。

身上的衣袍似乎被鮮血染透了,視野越來愈模糊,像是隔著水霧,什麼都看不真切了。淚水滲進嘴角,又鹹又苦的味道。夢中的他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他終於可以不再壓抑自己,痛快地流淚了。

為什麼?他在為什麼而悲傷?

下一瞬,蒼猛然發覺自己的手掌貫穿了面前身影的胸膛。此刻,整拳沒入在那空蕩蕩的胸腔裡,而他手心中,似乎還緊緊攥著什麼。

蒼心中一驚。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蒼顫抖著抽回手,然而手心中除了殷紅的鮮血,空無一物。

發生了什麼?他在做什麼?

「道門欠你的⋯⋯吾還你⋯⋯」

蒼聽到自己氣若游絲的聲音。

「人類欠你的⋯⋯吾還你⋯⋯」

生命在快速地流逝,蒼已經無力辨別,夢中的自己還說了些什麼。

「蒼⋯⋯蒼⋯⋯」

天際傳來遙遠的呼喚。是誰在喚他?

「下一次相遇⋯⋯吾會救你⋯⋯」

蒼聽見自己斷斷續續的氣音。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對面前的身影釋出一個最後的笑意。

「蒼⋯⋯蒼!」

「哈哈哈⋯⋯」面前的身影爆發出一串低沈淒涼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是誰?是棄天帝嗎?蒼昏昏沈沈地想,意識漸漸在沈重的疼倦意中消散⋯⋯

他真的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沈淒厲的狂笑響徹茫茫天地,大地應聲而裂,滾滾黃沙四起,在山脈異變中悽愴地悲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蒼⋯⋯蒼!蒼!!」喚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蒼!」


——蒼猛地驚醒。

此刻他正躺在一處山洞裡,身下鋪墊了許多厚厚的柔軟稻草,像是剛烘乾似的,還殘留著火焰炙烤過後的一絲餘溫。

武神正站在他身側,俯著身,微蹙著眉頭在喚他。

「你怎麼了?你好像夢到了什麼。還流淚了。」他指尖拂走蒼眼角的水光,金藍異瞳有些瞋怒。「怎麼回事?」

「無妨⋯⋯」

「說!」

「吾⋯⋯」蒼本能地躲開了他的手,掙扎著爬起身來。「惡夢而已。」

「⋯⋯你又躲開吾。」武神不滿道。

「這裡是⋯⋯你住的地方?」環顧四週,蒼問道。

蒼不記得上次來過這個山洞。武神似乎也極少休息,只有在極度運功之後才會靠著樹幹閉眼小憩片刻。

「嗯?住的地方?」

「嗯⋯⋯就是日常起居所在。」

「⋯⋯日常起居?」

「哈,沒什麼。」

「吾不需要這個。方才開出的山洞而已,你,需要休息。」武神簡潔地命令道。

「⋯⋯」蒼一時語塞。

他因此開了一個山洞嗎?石床的邊緣,刀刻斧鑿般平整,那嶄新的劃痕,看來也是新開鑿的痕跡。

本是別有目的而來,蒼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這樣純粹而笨拙的好意。「你⋯⋯不必如此。」

武神聽了他的話,皺了皺眉頭。

「⋯⋯謝了。」蒼話鋒一轉,輕聲道謝。

「嗯。」武神輕輕嗯了一聲。眼中的溫柔散去,金藍異瞳寒芒一閃,又變得有些傲慢起來。他背手轉過身,留給道者一個心思難辨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吾離開了多久?」蒼問道。

「哼!」武神不滿地重重一哼,轉過頭來有些惱怒地望著蒼。「你真不知道?」

「抱歉,吾確實不知。」蒼歉意道。

「哈哈哈!很好!⋯⋯那就不必知道了!」

「⋯⋯抱歉。」蒼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開始有了一種不安的預感。「吾真的不知。」

「哼!」

「吾到底離開了多久?」

「一百年!」

「⋯⋯」波瀾不驚的藍紫色雙眸猛地一顫。

「⋯⋯百年過去,你還回來做什麼?!」

「抱歉⋯⋯」

「抱歉兩字,吾不想聽。」武神回過頭來,金藍異瞳神色複雜。

「吾⋯⋯」

「夠了!⋯⋯過去的事,吾,可以既往不咎。這次回來,吾不准,你就不許走。聽清楚沒有?!」

「⋯⋯抱歉,這個,恕蒼目前做不到⋯⋯」蒼抱歉地對著武神笑了笑,望著異色雙瞳漸漸變冷,急忙補充。「但⋯⋯總有一天,吾會不走了,留在這個世界⋯⋯陪你。這個承諾,可以嗎?」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是什麼時候?」

「也許,不需要太久。」蒼勉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武神雙手背在身後,傲慢地轉過身去。「⋯⋯隨便你,吾,無所謂。你留與不留,你以為吾會在意嗎?」

「⋯⋯」

「哼。」武神冷哼一聲,慵懶地擺擺手。「罷了,過去的事,吾不追究。下次記得,吾准許之後,你才能走。」

「吾儘量。」蒼很淡地笑了笑。他坐起身,雙腳踏在山洞的地面上,緩緩站起身來。再生之力貫穿經脈,傷勢都已癒合,劇痛也散去了,只是仍稍感疲憊。

「走下來做什麼?回去。你需要休息。」

「無妨。」蒼淡淡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回去。」依舊是命令般的低沈語氣,異色雙瞳帶著不容抗拒的神之威儀,狠狠地瞪了道者一眼。「聽不懂吾的話?!」

對視中,蒼堅持了幾秒,敗下陣來,只好又坐回了厚厚的稻草上。

「這些日子,你一直在山⋯⋯」

話音未落,蒼猛地一頓。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每年祭天大典,武神難道都會去當初分別的地點⋯⋯等他歸來嗎?

所以才會在山下相同的地點遇到他。

蒼茫然地收攏五指。


蒼知道或許自己對於武神是特別的,也因此總是小心地避免承受他更多的好意。他還不起,甚至⋯⋯也不能還。

但這種「特別」,也不過是源於一種後者流落人世的短暫陪伴,在後者無窮無盡的生命裡,簡直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們的命運注定只是短暫地交匯,他有一天會孤獨地在這個世界死去,而武神會回歸六天之界開啟他漫長而無感無情的真正宿命,日復一日的俯瞰人間,不會再記得他。

——直到再次相遇。

而那時,他是自降為魔的棄天帝,而自己是六絃之首,他們之間會橫亙著萬千人命,血海深仇。

除非能改變什麼。可是能否真的改變什麼?

想到這裡,蒼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


「在想什麼?」武神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地掰開道者攥緊的手掌。「這麼用力做什麼?以後不許了。」

蒼柔軟的淺色長髮流瀉在肩頭,撩撥似地划過他的指尖。他不由得在發梢纏繞了幾圈。這種柔軟順從的質地,雖然和蒼的氣質截然不同,卻讓他莫名很喜歡。

「你還是適合紫色。黑色不適合你。」金藍異瞳瞇了起來,打量著道者身上的紫色道袍。「你這樣穿,好看。」

「⋯⋯哈。」

拋卻了身為天神的記憶,這位大神竟也有單純直率的一面⋯⋯

看到蒼的袖口不知為何多了很多條紫色的袖帶。武神索性扯過蒼的雙手,繼而勾起幾條袖帶,有些好奇地把玩起來。「怎麼多了好幾條?」

「⋯⋯」

「不錯,吾中意。」武神品味著。

「⋯⋯」蒼一臉無奈地半伸著雙臂,任由他把玩著袖口散開的袖帶。儘管他與棄天帝那麼不同,無意間流露出的一絲孩子氣卻極為相似。

⋯⋯現在開口請他修復赭杉的魂魄,會是合適的時機嗎?

一番權衡之後,蒼正要開口。武神此刻卻突然放下了道者的雙袖,站起身來。

「你,好好休息。不許亂跑。」

「你去做什麼?」蒼問道,再一次站起身來。「也許,吾可以幫⋯⋯」

「回去!又要吾說第三遍。」一聲低喝打斷了蒼的話音,「聽不懂吾的話嗎。吾,不准。」

「你要做什麼,讓吾助你。吾傷勢已復。」

「不行!」武神冷冰冰地打斷。然而當他轉過頭來,微微低頭注視著道者時,此刻眉眼之中又凝上了一絲最初那若有若無的低頭的溫柔。

「你要去做什麼?」蒼問。

「你好好休息。」

「還剩下一道濁氣,對嗎?」

「⋯⋯唔。」武神不滿地嘀咕,「你很會猜嘛。」


蒼知道那是『眾生濁』,也叫『有情濁』,貪嗔痴恨愛惡慾,六欲七情八苦,人類一切惡念的源頭,執著的源頭,也是五濁惡氣中最強大的一道。百年前,武神驅除另外四道濁氣,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如今百年匆匆而過,而這五濁惡氣的最後一道竟然還在人世。

想到這裡,蒼有些擔憂:「眾生濁,是很難驅除嗎?」

「哼,有何難。無非就是多花些時間而已⋯⋯」

「讓吾助你。」蒼堅持道。

「吾,需要你的幫助嗎?」武神再一次背手轉身,倨傲地說。「而且,⋯⋯這種污穢的氣息,不需要你來沾。」

蒼應該是乾乾淨淨的,他不需要接觸到這些污穢的東西。


「⋯⋯」蒼聞言一怔,這種質樸得甚至有些笨拙的好意,讓他再次陷入了沈默。

「讓吾助你。」蒼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可聞。「這是吾的堅持。」

「有完沒完!」武神氣呼呼地轉過頭,金藍異瞳瞪了道者一眼。「真是固執得愚蠢!」

「你不也是?」蒼淡淡地問。

「⋯⋯?!」

「你若不同意,吾就打爛你這座山,然後一聲不響地消失,而且下次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蒼不急不慢道。

「⋯⋯沒完沒了!」武神悻悻道,最終還是柔軟下來。「真拿你沒辦法。」

「那就是同意了?」蒼微微一笑。

「哼⋯⋯勉強算吧。」武神氣鼓鼓地一把將道者攔腰撈起,抱在胸前,「走吧。」

「⋯⋯吾自己能走。」蒼無奈道。

「你有傷。吾不准。」

「哈。」蒼不禁莞爾一笑。拋卻了冷血的性格,這樣的固執竟有幾分孩子氣的可愛。邊想著,道者一邊倔強地試圖掙脫那個懷抱。

「吾之前的確有傷,但是已經恢復。你的好意吾心領會,但是這種保護對吾實屬多餘。」

「你怎麼這麼不乖!⋯⋯」

蒼依舊在他懷抱裡掙扎著,一人一神滑稽地扭打在一起。武神堅持了一會,最終還是悻悻地松了力度,放任蒼站在地上。他依然扣著道者的後腰,像是有些不想放手。

「⋯⋯走吧。」蒼對著他笑了笑。

「哼,隨你了。」金藍異瞳悶悶不樂地打量著道者周身,像是確認蒼所言「傷勢恢復」是否屬實。

他知道蒼是少有的強者,能替他接引風雷的世間又有幾人。強大堅韌如蒼,的確不需要強加的好意。

可是這個人有時候像一陣轉瞬即逝的風,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蜻蜓點水般擾亂了他的生活,卻又一聲不響的離他而去。

他對於蒼的世界一無所知,而蒼也始終不願意談起,始終小心謹慎地與他保持著距離。

這個人如果不緊緊抱在懷裡,好像就倏忽會化作一只青鳥,隨來時的風輕飄而去,再也留不住了。

上次放蒼離開,再回首是百年身。下次呢?會不會是千萬年?

僵持了一會,武神最後還是鬆開了手,放任蒼站在了一側,低聲黯然道:「隨便你。走吧。」

「嗯。」

白紫相間的兩道莊重沈穩的身影最終還是並肩而行,緩緩走出幽暗的山洞,踏入這廣袤天地、萬丈紅塵之中。

那是千萬年前他們的起點。

也會是千萬年後他們的歸途。


小劇場

武神貓貓:(站在山下,擦眼抹淚)蔥花寶貝來了沒有⋯⋯嗚嗚嗚⋯⋯

某藍:還得再等等

武神貓貓:(貓爪亂撓)嗚嗚嗚,本貓的蔥花寶貝就這樣不見了⋯⋯

棄貓貓:(皺眉)聽說有人要搶本貓的蔥?!想得美!本貓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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