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69章


遠離了喧鬧繁華的街道,月華之鄉像是一下子安靜下來。初夏的午後尚未起蟬鳴,除了橋下流水潺潺而過,只有間或一兩聲清脆的鳥鳴。踏過一座木橋,又轉入一道小巷,謝夫子在青石板路上匆匆而行,突聞背後有人喚道,「老先生,且慢。」

謝夫子回過頭。來者正是方才茶肆中無意間瞥到的年輕道士,一身紫灰相間的道袍,算不上華貴,卻襯得他氣度不凡。謝夫子這才注意到這個年輕道士有一雙很美的藍紫色鳳目,充其量只有二十歲上下的模樣,卻有一種和年齡不相符的沈穩氣質。


在謝夫子愣神的時候蒼已經走上前來。「老先生方才講述的故事,在下頗感興趣。不知可否借老先生口中的書冊一觀?」

「哼哼,年輕人算你慧眼識珠!至於借嘛⋯⋯」謝夫子機警地把手中風塵僕僕的粗布口袋往身後一放,「這嘛⋯⋯」

他正思考著措辭,卻見年輕道士像是早有準備地掏出了一個淡紫色的荷包。

「若在下願出十兩銀子,不知老先生可否借在下一觀?」

十兩銀子?!謝夫子看著遞過來的荷包,呆在了原地。都說山上的道士涉世未深,不知人間險惡,果然如此⋯⋯

猶豫了片刻,他從蒼手中接過荷包。普普通通的布料,上面繡著白色的流雲,不像是富貴人家的東西,卻沈甸甸的。他打開荷包,裏面果然有貨真價實的十兩銀子。「這⋯⋯」謝夫子抓著荷包,一時間更加困惑了。這種天大的好事真的落在了自己頭上?

「老先生?」

謝夫子話鋒一轉。「⋯⋯小道長你真是慧眼識珠!老夫方才一眼就看出你命途不凡,身負天命!⋯⋯看在你吾爾人有緣,喏,這幾本『洪荒野史』就歸你了!」

「多謝。」蒼小心地接過。

這套『洪荒野史』一共有四冊,『卷一』,『卷二』,『終卷』以及一冊『補遺』。「這四冊洪荒野史,老先生都翻閱過了?」

「差不多吧。卷一和卷二記載的是洪荒年代發生的事,也就是老夫方才所講,白衣武神在人間的五百年裡,有一位天命之人回到過去的故事。⋯⋯終卷講的是這位天命之人改變的未來,補遺卷嘛,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趣事。」謝夫子抓著荷包,忽然有些愧疚起來。無功不受祿,十兩銀子,過於貴重了。

「多謝。」蒼將幾冊書卷小心地貼身收好。「老先生真的相信書中所載的這段往事嗎?」

「唉,的確是太過駭人聽聞。依老夫看來,也許不能盡信,但也許也有幾分真實也說不定呢。歷史嘛,就是這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老先生是從哪裡得到這幾冊書的?」

「在異度魔界。聽說這幾本書在魔界流傳很廣,但不外傳,嗨呀,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就是幾冊野史嘛!⋯⋯反正老夫偷偷帶出來了。」

「哈。」蒼淡淡一笑。道境自古人魔共存,異度魔界位於道境更廣闊的另一端,聽說那片土地是後來才被開闢出來的。魔界民風彪悍,樂戰好伐,道與魔之間雖然小的摩擦不斷,但多年來始終相安無事,維持著微妙的平衡,說來也算趣事一樁。

「這十兩銀子,對老夫過於貴重了。」握著年輕道士的荷包,謝夫子一番躊躇。「區區幾冊書而已。」

「老先生講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其中分量,自然抵得了十兩銀子。」

「⋯⋯這,這,老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道長⋯⋯」

蒼擺擺手,不再解釋。「從這條小巷向前左轉,走過兩道木橋,老先生會看到一家『緋羽藥鋪』。那家人世代行醫,掌櫃可謂再世華佗,有妙手回春之能。老先生不必再推辭,這十兩銀子就拿去買藥吧。若是有緋羽藥鋪的掌櫃相助,令孫的頑疾必然得解。」

此言一出,謝夫子驚得連退了兩步。家中有一孫,從小患有頑疾,體弱多病,他這才不得已輾轉流連各地,說書為生,好補貼家用。「小道長,你,你怎麼知道?你會算命?⋯⋯」

「技疏學淺,讓老先生見笑了。」

謝夫子滿是感激,一時不知如何表達謝意,竟有些哽咽。「小道長,這⋯⋯」

年輕的道者拂塵輕揮,負手轉身。「不必言謝。若再有需要,可以來封雲山玄宗總壇尋求幫助。報吾名號即可,玄宗絃部,吾單名一字,蒼。」


這筆銀兩,蒼積攢了許久,本是用來為自己添置一把古琴的。再一次摔爛了自己的琴後,正想趁著這次下山的機會,在集市上尋一把更加結實耐用的琴。

如今散了財,便當作機緣未止,順其自然吧,蒼想。




異度魔界。

「恭迎吾皇,異度魔界之神。」

火燄沖天,魔氣大盛。伏嬰師與渡天童單膝跪地,向環形金色魔光中橫空出世的魔神投去畢恭畢敬的目光。

異度魔界創始者,終於再度降臨人間。


魔神優雅地閉著雙眼,雙臂交叉胸前,微微運力。金藍異瞳驟然睜開,一聲驚爆結界應聲而破,足尖輕輕點地,他終於再次來到了這久違的人間。

「伏嬰師。」

「在。」

「匯報魔界近況。」魔神閉著眼睛,簡潔地命令道。

「朱武自上次離開,一直未歸。」伏嬰師從容道,有意無意地輕輕加重了『未歸』二字的語氣。「聽說他化名朱皇,在苦境遊歷,與武癡傳人結為知交好友,行走江湖。」

「哼.」魔神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與人類結交好友,愚蠢至極。」


他依舊閉著眼睛,優雅地轉身背手,留給伏嬰師一個心思難辨的背影。但伏嬰師敏捷地察覺到,這位異度魔界創始之神,似乎對第二代魔君私自離開一事惱怒至極。

其中最直接的原因,並不難猜,伏嬰師心想。魔界盛傳,第二代聖魔元胎毫無破綻,是異度魔界創始之神最完美的載體,卻在異度魔皇再臨人間的前夕生出了自我意識,擅自作主離開了魔界。獨立頂峰,俯瞰天下的神,又怎會容許自己所創之物脫離掌控呢?更何況這具匆匆催發的身體——也是第三代聖魔元胎——可謂是破綻百出,完全無法承載異度魔皇的力量。除此之外,也許還有⋯⋯更深層的原因,結合「洪荒野史」所載,伏嬰師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吾之魔界不留廢物。不成器的魔界君主,不要也罷。」

「魔皇高見。不知魔皇此番來到人間,所謂何事?」

異度魔皇轉過身來。魔界陰暗的火光照亮了他俊美的側臉,一半光明一半陰暗,彷彿天神與惡魔交織的容顏。

「哼,吾創立異度魔界,就是為了毀滅人間。」

「⋯⋯魔皇若是真的有心毀滅人間,道魔之間不會是今日的局面。」伏嬰師淡淡出聲。

「解釋你的話。」異度魔皇簡潔地命令道。

伏嬰師一針見血地反問。「道與魔,真的有可能共存嗎?如今雖維持了微妙的和平,但道魔生來不相容,囿於一方狹小的天地,如今局面並非魔所樂見。」

「怎麼,你有異議?」

魔神並未動作,強大的壓迫感卻撲面而來。伏嬰師微微低下頭,但並未退步。「伏嬰師不敢。」

「哼⋯⋯說不定哪日,吾會重燃戰火,毀滅著污穢的世間啊⋯⋯哈哈哈哈哈⋯⋯」異度魔皇美目微闔,仰天大笑起來。笑聲停頓之後,低沈的語氣卻驟然變冷。「若在哪之前,誰敢輕舉妄動⋯⋯伏嬰師,你知道後果。」

「是。」伏嬰師低頭應道。

「起來吧。」

「謝魔皇。」

「那兩把劍呢?」

「⋯⋯」伏嬰師啞然失笑,瞬間確認了魔皇再臨人間的真正目的。「道境玄宗已經派人重鑄了,在不久前的論道大會,作為獎品,賞給了拔得頭籌的修道人。」

「嗯。」魔神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都送到他手中了吧?」

「此次論道大會有二人並列頭籌,一名來自道境,是一名叫作『蒼』的道子。另一名來自苦境,名叫藺無雙。」

金藍異瞳驟然睜開,凜凜而起的冷酷怒意,瞬間讓火焰沖天的魔城如墜寒冰。「藺無雙?!」

「⋯⋯屬下失職,請魔皇責罰。」伏嬰師低著頭,靜靜地等待著魔皇的怒氣爆發。然而片刻之後,對面極盛的怒意卻突然消散了。他抬起頭,見異度魔皇閉著眼睛,眉頭皺起,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罷了。」又過了片刻,魔神擺了擺手,又恢復了一幅無所謂的樣子。他想起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明玥最早來自一位名叫藺無雙的人類,是蒼的摯友。「退下吧。」


望著魔皇負手離去的背影,伏嬰師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無奈。異度魔界有三族,魔、鬼、邪,據傳來自洪荒時期的遠古魔界,如今受各族主君的統轄。若說魔族主君閻魔旱魃、邪族女王九禍算得上治理有方,鬼族的這位主君——銀鍠朱武——其所作所為簡直是不堪入目,鬼族乃至整個魔界大事,不得不落在他伏嬰師的手中。

無論是這位主君銀鍠朱武,還是這位魔界真正的主人——異度魔界創始之神,似乎都不曾真正地為魔界的興盛做過打算。前者生性風流,愛好遊山玩水,結交朋友,至於後者⋯⋯心思完全在別處。

若說前者任性,後者似乎也不遑多讓。


魔界的未來在哪裡?道與魔,真的有可能共存嗎?

伏嬰師嘆了口氣。不能興起戰亂,就要為魔界的繁盛另作打算。不久前異度魔界派出了友好先鋒大使吞佛童子出使苦境,以期合作結盟,增加商賈往來。結果合作還沒談成,就聽說吞佛童子失手縱火燒了人家的寺廟,被僧人們抓了起來,自此失去下落,杳無音訊。至於那個「不成器的君主」銀鍠朱武,早就化身朱皇,蹤跡難尋。

⋯⋯一心為魔界的未來策劃籌謀,卻遇到這麼兩個主君,真累。




省下了去集市挑琴的功夫,蒼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閒雲野鶴,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封雲山下的海邊。沿著海岸線繼續向前走,人跡愈發罕至,直到來到封雲山的背面。

這裡地勢崎嶇,山石嶙峋。由於面向最為廣闊的水域,風狂浪高,常人一不小心就會被洶湧的巨浪捲入大海之中,因此這裡鮮有人煙。

蒼喜歡獨處,經常來這裡臨海撫琴,天地遼闊,海浪蒼茫。獨坐於巨浪之中迎風而奏,感慨與人類的渺小,生命的短暫,對自然更添敬畏與從容。

然而今日,封雲山背面的海畔卻有了一絲不同。轉過一條山路,當那片熟悉的海域盡收眼底之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踽踽獨立於山海之間的一架古琴。


按耐住心中的好奇,蒼緩緩走上前。

仔細看去,這並非是古琴,而是一把五絃的箏,似乎年代久遠,琴身遍布修補的痕跡,除此之外,保養得很好。

蒼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的修養並不允許他擅動他人的東西——直到他看到一件熟悉之物。

這架琴的側面,繫著一條清透的紫紗袖帶,在狂風揚起的巨浪裡舞動翻飛。

——那是他的袖帶。


蒼微微一愣。他的袖帶都在身上,一條不少,也不曾記得自己曾遺失過類似的紫色袖帶。那麼琴上繫著的這條,是誰的?

年輕的道者輕輕撫過那條紫色的紗,一模一樣的觸感,以及難以言喻的熟悉。這條袖帶看起來有些舊了,但保存的很好。

略一思索,蒼將琴身翻了過來,只見自己的詩號赫然在目:


倚箏天波觀浩渺

蒼音掀濤洗星辰

白虹貫日掃魔蕩

明玥當空照古今


⋯只不過『掃魔蕩』三字,被打了個大大的叉,如孩子氣般賭氣似的筆觸。

「哈。」年輕的道者淡淡一笑,終於確定,這把琴是給他的。


蒼定下心來,在琴案前盤膝而坐,臨海試奏起來。當手指撫過琴絃的那一剎那,強烈的熟悉感再一次漫上心頭,隨之而來的,還有無數紛亂駁雜、說不清道不明的千思萬緒。

自己⋯⋯究竟是誰?倘若眼前已是被改變的未來,過去的他,是否也曾有過一段全然不同的往事?


天也茫茫,海也茫茫。蒼斷斷續續地彈奏著,任由思緒翻飛。不知不覺間,身側突然出現一道白衣似雪的高大身影,足踏金色戰靴,三千銀絲如瀑。

奇怪的熟悉之感愈來愈鮮明了。儘管如此,蒼並沒有停下撫琴的動作。來者也沒有言語,只是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年輕的道者身邊安靜地望著大海。


直到一曲終了,餘音消散天地,蒼站起身來。

「多謝閣下以琴相贈。」

來者擺擺手,依舊面對著大海,留給年輕的道者一個傾倒眾生的俊美側顏。人間不存的美。

「此琴甚為貴重,不知何以為報?」

「贈吾一曲吧。」低沈的聲音緩緩響起,來者卻像是在有意迴避道者的目光,依舊沒有轉頭。

「獻醜了。」蒼再一次盤膝坐下,忽然間思如泉湧,迎著風聲與海浪,十指翻飛,奏響了那首接引神鳥之曲,『青鳥來賀』。


隨著琴聲愈密,氣勢愈急,成千上萬的青鳥從四海八荒奔赴而來,在海浪的上方,和著琴聲低低地盤桓飛舞。

天界武神抬起手,讓一隻青鳥棲落在手背的紅寶石上。鮮活的記憶湧入腦海,八千萬年前的祭天台,青鳥盤桓之景,在這一刻與眼前的景象緩緩重合。

在那個枯寒的夜裡,道者擊鼓奏樂,引來成千上萬的青鳥,對著他單膝跪地微微一笑,說他的願望,是希望那個天神能永遠守護人間。


吾很想你。吾真的⋯⋯很想你。


一曲終了,他終於轉過頭,望著日日夜夜魂縈夢牽的那一人,卻發現年輕的道者不知何時起,早已淚流滿面。

「你⋯哭了。」


蒼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流淚了。他的情緒很少外露,流淚更是罕見,如今還是頭一回,連自己也愣住了。

「別哭。」天界武神走上前來,伸出手,想為道者擦去臉上的清淚。「別哭。」

指尖離道者的面頰只剩一寸時,蒼回過神,下意識地後退,躲開了伸來的手。來者有一雙銳利的異色雙瞳,如琥珀和藍玉般剔透。

天界武神的手僵在了半空。

「抱歉。⋯是蒼失禮。」蒼急忙擦乾眼淚。他的教養並不允許自己做出這樣激烈的反應,只是不知為何,今日的他的情緒有些不尋常。「蒼不太習慣⋯這樣的距離。」

「嗯。」天界武神收回了手,再一次移開了目光,面向蒼茫大海。

「閣下與蒼⋯是否曾經見過?」

蒼略一躊躇,問道。毫無疑問,來者認識自己,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天界武神微不可察地收攏了五指。在八千萬年的日日夜夜,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這也許不會到來的一天。他有很多話想說,比如你還欠吾一個解釋,比如你曾經答應做吾的皇后,比如你曾說一起去有山有海的地方。

如今千帆過盡,白雲往還,真到了這一日,道不盡的千言萬語卻如鯁在喉。


「不曾。」


天界武神淡淡地說。

八千萬個日日夜夜裡,積攢的千言萬語,夢中的離愁別緒,踏過的滾滾紅塵,到頭來,不過化作一曲,化作一句「不曾」。

千萬年的羈絆,無數次的輪迴,就這樣消散的潮濕的海風中,從此再也不存。

天界武神心灰意冷地閉上眼睛。

從這一刻起,他忽然覺得,自己終於能⋯放下了。


從今以後,吾放下你,也放過自己。

放過那個⋯⋯叫「蒼」的人。


天界武神解下了琴上的那條紫紗袖帶,靜靜地將它拋入空中,望著那一點莊嚴肅穆的紫色墜落大海,在浪花席捲中舒展綿延,直到向深海沈沈墜去。


「給這把琴取個名字吧。」天界武神道。

「它沒有名字?」蒼有些驚訝。這把琴來自遠古,是有靈性之物。這樣的神器必然有一段非比尋常的過往,不應當沒有名字。

「有過。」

「叫什麼?」

「前塵已逝,它既已獲得新生,過去的名字,便不重要了。——給它取個新的名字吧。」

——你既已獲得新生,忘了的,就忘了吧。天界武神漫漫地想著。


望著腳畔奔騰翻湧的巨浪,起起落落,週而復始,蒼忽然靈光一現。

「叫它『怒滄』,如何?」

「⋯⋯怒滄。怒滄。」天界武神微微一頓,像是品味著什麼。熟悉的二字再一次觸動了遠古的記憶,重複著『怒滄』二字,嘴中泛起酸澀的味道。

「好名字。」

說完這句話,他雙手緩緩背在身後,衣袂在海風中優雅地翻飛著。正要轉身離去,蒼突然在背後喊住了他。

「異度魔皇。」

「說。」他簡潔道,並沒有問蒼是如何猜到的。這個人類也和記憶中一樣,總是能給他驚喜。

「玄宗代表道境,很感謝你。感謝你,為道魔共存做的一切。」

天界武神腳下一頓。「『道』,算個什麼東西?能與吾之魔界相提並論?」

「⋯⋯」蒼有些無語。

「污穢的東西。」天界武神不屑地重重一哼。

「⋯⋯那敢問傳聞中的異度魔皇,收服萬魔,使得道魔共存,不為『道』,又是為了什麼?」蒼追問道。

「⋯⋯哼」

蒼不甘示弱地追上前。「為了什麼?」

天界武神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蒼在那雙銳利逼人的金藍異瞳中看到了一點似有似無的柔和。

海浪像是在瞬間靜止,盤桓的青鳥也隨之安靜了。碧空寂寂,莊嚴地注目著天地間的一人一神。只聞來者緩緩道——


「為了⋯還他一個心願。」


小劇場

(海邊,武貓轉身離開,直到走出蒼的視線)

武貓(猛貓落淚):嗚嗚嗚⋯蒼不記得我了⋯他還欠我一個解釋,怎麼能不記得我了⋯

某藍:現在的是蔥苗,還不到時候呢

武貓(擦乾眼淚):什麼意思?

某藍:啊天機不可洩⋯行吧你就當他不記得了

武貓(傷心地哭了起來):嗚嗚嗚⋯本貓決定放手。

某藍:啊?

武貓:他一定很恨我,一定不願意想起來,他都哭了,嗚嗚嗚,蒼是不是本能地很討厭我⋯和我在一起的日子讓他那麼傷心⋯

某藍:哇,有自知之明了啊?你也知道啊,你幹的那都是什麼齷齪事啊!蒼對你沒心裡陰影那才不正常吧!

武貓:所以本貓決定放手。蒼說愛是放棄自己的執念,成全對方⋯

某藍(刮目相看):可以啊,總算學會尊重了啊!不過,現在蒼還沒想起你對他幹的那些壞事呢,你要不要⋯趁這個機會給蔥苗留個好印象?

武貓(瀟灑轉身,唱~):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

某藍:怎麼還唱起來了,喂喂,沒聽見嗎,沒聽見算了。

武貓(邊走邊唱):我的離去若讓你擁有所有~~~讓真愛帶~(破音)我走~~~說分手~~~

某藍:還唱破音了呢⋯看來很激動

武貓(開始鬼哭狼嚎):浪漫如果變成了牽絆~~~我願為你選擇回到孤單~~~纏綿如果變成了鎖鏈~~~拋開諾言~~~  本貓的BGM呢?(BGM起)(開始更加大聲)有一種愛~(破音)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我的離去若讓你擁有所有~~~!!!讓真愛帶~(破音)我走~~~!!!說~(破音)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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