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第39章


寫著寫著幻視了AOT…


向著大荒之山的西南方,日夜兼程地進發了近千里,途經了數百城鎮村落,紫衣道者發現已經沒有任何人煙的跡象了。昔日的良田美池蕩然不存,青煙散去,徒留乾枯的草木,焦黑的屋瓦,無聲地聳立在因久旱而皴裂的大地上。四處是饑荒瘟疫肆虐的痕跡,餓殍遍野,白骨遍地。

「老天爺啊,下一點雨吧⋯⋯」

這是途經的第幾百個村莊了?紫衣道者不曾數過,也不敢數。眼前這個因飢荒而骨瘦如柴的人是他千里之內發現的唯一倖存者,然而不及他出手救治,這人在喊出這最後一句話後便生生斷了氣,臨終前眼神空洞地望向遠方,像是在期盼著一個沒有飢荒和瘟疫的極樂世界。

蒼沈默地闔上他的眼睛,為無名的亡魂下了一場睽違久矣的雨。

為何會如此?武神把劫濁之氣返還給了人間嗎?

他還記得那是他與武神的初見,後者以風雷為引,肉身承接了創世以來的第一道五濁惡氣,劫濁之氣。從那以後,饑饉瘟疫消止,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間。如今生靈塗炭之景,像是劫濁之氣的重現。

按照太陽神的說法,第一次「除魔計劃」位於大荒之山,而如今的荒涼之景無不昭示著第一個百年已過。離第二次「除魔計劃」還有多久?

道者冷靜地思考著。單憑星辰的方位難以判別他所處的年份,因此亦無從判斷。當務之急,是找到知情者,釐清這個世界當下的現狀,才能找到除魔計畫的主事者,從而接近那把劍的所在。

如果判斷無誤,過去的太陽神必定也在這個世界。即使未來的太陽神能夠預判他的預判,當下的太陽神卻未必能。這中間的信息差,就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想到這裡,壓抑住內心五味雜陳,蒼不敢浪費時間,馬不停蹄地繼續向西趕去。


又行了半日路,蒼終於感受到幾百丈之外的一絲不尋常——那是一道與後世魔氣極為相似的氣息,伴隨著微弱的道門聖氣,隱約有激烈的打鬥聲傳來。循著氣息與聲音的源頭急忙奔去,來到一處山坡的枯樹林中,只見一半人半魔的「魔物」正在攻擊一個青衫黑髮的年輕人,後者卻依舊只防不攻,直到退無可退,靠在一處乾枯的樹幹上,大聲叫喊著「好友!醒醒!」

眼見那半人半魔之軀手掌忽作利爪,直搗年輕人利害而去,錚錚絃音激越而來,迅若流火,幾聲泠泠碎響,那半人半魔之軀轟然倒地。

「別殺他!!」年輕人情急之下大喊,「他⋯⋯」

話音未落,只見一位氣度不凡、沈穩恢弘的紫衣先天道者向他不疾不徐地走來。

「放心,吾沒有下殺手。」

蒼走上前,俯下身細細打量著這半人半魔之軀,心中猜測已經有了幾分。他掌中蓄力,隨即清聖的道門之氣緩緩注入半人半魔之軀,後者面孔上的猙獰之態頓時減緩了幾分,吐出幾口黑血,再次昏死過去。

「他被五濁惡氣打中了?」蒼轉向另一側的年輕人,問道。

「五濁惡氣?」年輕人驚魂未定,此時還在大口喘息著。「那是什麼?他被魔氣打中了⋯⋯」

「⋯⋯哈。」紫衣道者欲言又止,苦笑一聲。「五濁惡氣⋯⋯魔氣⋯⋯」

依舊瑟瑟發抖著,年輕人小心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紫衣道者。後者有一雙清冷沈穩的雙眸,像是有某種使人安心的力量,讓他不自覺地心神安定下來。

「恩公⋯⋯多謝恩公出手相救⋯⋯」

「⋯⋯恩公?」這個稱呼讓蒼微微一愣。蒼頓了頓,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

「燃燈道人,恩公直接叫我燃燈便是,從玄都玉京來,道門教祖座下弟子⋯⋯」年輕人見面前的紫衣道者似欲言又止,問道,「⋯⋯恩公?你怎麼了?請問恩公如何稱呼?」

「不必稱呼吾恩公,直接稱吾⋯⋯」沈吟片刻,蒼淡然道,「『蒼』吧。吾單名一字,蒼。」


道門典籍中記載的「燃燈道人」確有其人,是道門先祖座下弟子,是個品行頑劣之輩,後來叛出道門,由道入佛,只是眼前的年輕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卑劣之人。

他會是幾千萬年後那個將「輪迴一念」交給自己的「五衰之人」嗎?那五衰之人沒有命星,蒼無從判斷,只能暫時按在心中。而「玄都玉京」是道門傳說中先祖所在的仙府,「黃金鋪地,玉石為階」,他曾一度以為僅僅是傳說,沒想到確有出處。

「那怎麼行,還是稱您恩公吧⋯⋯」燃燈道人小心翼翼地堅持。

「⋯⋯」

「恩公,他還有救嗎?你那麼厲害,拜託你救他,拜託你救他⋯⋯」見蒼沒有回應,燃燈道人急忙追問道,「這是他第一次出任務⋯⋯他家中只有一位母親,此時肯定還在等他回家⋯⋯恩公,拜託你救他,拜託你救他⋯⋯」

蒼沒有答話,托起傷者的上半身,把他倚靠在了乾枯的樹幹上,細細打量起來。他略一思索,道門聖氣隨後繼續源源不斷地注入傷者體內。片刻之後,蒼有些抱歉地搖搖頭。

望著年輕人眼中燃起的希望緩緩熄滅,蒼歉意地說,「他根基尚淺,被這樣強大的五濁惡氣打中,已經時日無多了。」

如果眼前的傷者有赭杉那樣的能為,中的是伏嬰師的咒術,也許還有希望。但此人看起來不過成年不久,遭受的又是創世之初最強大的五濁惡氣,全無生還的可能了。

「是這樣嗎⋯⋯只能這樣了嗎⋯⋯」燃燈道人喃喃道,「那個魔物⋯⋯那個可恨的魔物⋯⋯」

「魔物⋯⋯」心中一沉,蒼已經對答案有所預感。深吸一口氣,他隨即問道「是⋯⋯大荒山上的⋯⋯白衣武神嗎?」

「『白衣武神』?沒聽說過這個稱呼。那魔物倒的確是住在大荒山上。」燃燈道人有些困惑,只見眼前的道者面色平靜,雙拳卻微微收攏。「⋯⋯恩公?你怎麼了?」

「⋯⋯沒什麼。」蒼無聲地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你的好友,吾只能幫他壓制一段時間。他的魔化已經開始,無法逆轉,吾會儘量幫他撐到⋯⋯見他母親最後一面。」

「⋯⋯恩公⋯⋯該怎麼謝你⋯⋯」

「份內之事,無需言謝。吾亦是道門之人。」蒼回應道,「可否將事情經過告知?」

武神絕非尋常人所能應對,派出根基尚淺的年輕人去對付他,實在有些反常。想到這裡,蒼問道,「為什麼會派你們這樣年輕人去接近他?」

「道門的主力都駐紮在崑崙山一帶了。聽說道祖借崑崙山的地勢排布了專克魔氣的大陣,只待把那魔物引過去。我們出任務,只為打探那魔物的消息,盡量避免正面衝突⋯⋯可是一旦被發現,也免不了一死⋯⋯」

「打探消息?」蒼不動聲色地問,「怎樣的消息?」

「他各方面的現況,事無巨細都要回報給道祖,比如頭髮和血的顏色。喔對了,道祖還叮囑過要留意他身邊是否出現過一個身穿紫衣的人類⋯⋯」燃燈道人頓了頓,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紫衣道者,「呃,說實話,若不是恩公出現在距離大荒山幾千里之外的地方,我都要懷疑恩公是不是那個人了。畢竟,這荒山野嶺已經近百年沒有人煙了。」

「⋯⋯多謝,吾明白了。」蒼點點頭,快速地思考著。

看來過去的太陽神,已經早早察覺到他的存在了。即使在這個遠古世界,他也已經落後了對手許多步。

所謂的「道祖」,是道門典籍中記載的道門先祖「元始天尊」,還是太陽神?⋯⋯抑或是,同一人?

「頭髮和血的顏色?是⋯⋯」道者心中咯噔了一下,「⋯⋯黑色嗎?」

「嗯,黑色。這次讓他流了一點血,很嚇人的黑血,還有滾滾黑氣從傷口中散逸出來。好友就是不小心沾上了黑氣才變成這副樣子⋯⋯好在那魔物不追人,我才帶著好友逃了出來。這次十二人的敢死隊,只有我們兩個回來⋯⋯恩公,你那麼厲害,簡直比我們道祖還厲害。你有沒有辦法,對付這種魔物?⋯⋯恩公?你在想什麼?」

「能否帶吾去見你們道祖?」蒼俯下身,抱起昏迷的傷者,把他背在了身上。「崑崙山的『除魔計劃』,吾亦可出力。」

「這⋯⋯」燃燈道人躊躇道,「吾無權直接帶恩公去見教祖,但是可以傳達⋯⋯不過,恩公看起來那麼厲害,道祖應當不會反對的⋯⋯」

「吾掌握著除魔計畫成敗的關鍵,他一定不想錯過。」蒼從容道。

「這⋯⋯好。恩公同我一起回返吧。道祖應該還在玄都玉京城內,也許不日即將前往崑崙山。若是腳程快一些,或許還能趕上⋯⋯」

「嗯,走吧。」見年輕人伸過手來正要接過傷者,蒼擺擺手,「吾來背他便是。最近兩百年發生了什麼,可否說與吾聽?」

「這⋯⋯恩公不知這兩百年發生了什麼?」頓了頓,燃燈道人遲疑道,「恩公⋯⋯簡直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嗯,吾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吾,來自未來。」望著年輕人瞳孔微微一顫,蒼淡淡一笑,「這條消息,你亦可以傳達給你們道祖,吾相信他會自有定奪。」

「這⋯⋯」

兩人一邊急急趕路,一邊交談起來。

「人間是何時有『魔』這個稱呼的?」蒼轉移話題,問道。

「『魔』不是自古便有嗎?」燃燈道人困惑道,「大家都這麼說。」

「⋯⋯」蒼不置可否。至少兩百年前,他離開這個世界時,並沒有所謂的「魔」之一字。

「那第一次『除魔計劃』,發生了什麼?」蒼隨後問道。

以他對武神的了解,若非被冒犯,後者不太可能會主動對人類出手。

「史書記載,北方三十六州在顓頊帝的帶領下成為人類聯盟,在大荒之山對那個魔物進行了圍攻。後果就是人類聯盟在山下被那魔物團滅⋯⋯」

蒼點點頭,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後來呢?」

「後來那魔物聲稱要『天神降罰』,哼,一個魔物竟然說自己是天神⋯⋯總之出兵的國家在隨後全部覆滅,疆土也被那魔物打上了另一種惡毒的魔氣,凡是沾染的地方,就會遍佈饑荒瘟疫,寸草不生⋯⋯後來,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原來如此。」蒼黯然道。「人類聯盟是因何對他出手,史書可有記載?⋯⋯他不會主動對人類出手的。」

所謂「另一種魔氣」,應當就是五濁惡氣中的劫濁之氣了,蒼想。以武神,或者說後來的棄天帝那種賞罰分明的性子,必然會把劫濁之氣還給人間。

「不會主動對人類出手?恩公,你為何這樣說?⋯⋯消滅作惡多端的魔物,需要理由嗎?」燃燈道人有些困惑,「不過,確實倒也有些別的傳言⋯⋯」

「嗯?」蒼連忙追問,「可否詳說?」

「以前有傳言,說是拿到那魔物的心,就能長生,還能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燃燈道人頓了頓,「但只是傳言而已。不過,我想也不是沒有可能。也許北方三十六州的人,就是為了搶奪那魔物的心才冠冕堂皇地結成聯盟的吧⋯⋯總之,到最後誰也沒能傷了那魔物分毫,反而紛紛團滅了。」

紫衣道者無聲地攥緊了雙拳,「⋯⋯多謝,這些消息對吾很重要。」

「這些只是傳言罷了,恩公不必當真。世上真有所謂的『長生』和『源源不斷的力量嗎』?反正我不信。」燃燈道人擺擺手,無奈道,「總之,第一次除魔計劃失敗之後,人間紛紛淪陷,所幸後來有了三教,在人間建起了三大都城,樹起抵禦魔氣的高牆,人們在城牆的庇護下才生存下來。又一百年過去,城牆之外,已經荒蕪人煙了。」

「玄都玉京,就是三大都城中的一座?」蒼問道,「抵禦魔氣的高牆?」

「嗯,是道門的都城。道祖百年前曾得到聖人指點,在城牆上設有克制魔氣的陣法。」年輕人答道,「道祖平日就駐紮在那裡。選擇皈依道門,就能尋得玄都玉京的庇佑。否則,是沒有資格進入城內的。好在恩公也是道門的功體,應當進城無礙。」

「看來,這世間不再有國家,不再有王朝⋯⋯」紫衣道者像是自言自語。

「⋯⋯嗯,如今是三教的天下。」年輕人回應道。




玄都玉京的中樞位置,是一座氣派宏偉的道觀。雖然不及後世記載的「黃金鋪地,玉石為階」,雕梁畫棟,龍鳳飛雲,相比於城外之荒涼,的確堪稱世外桃源般的仙府。

此時,道觀的一處經堂之中,一人手持金色折扇坐在屏風後,像是在思考什麼。

「聖人。」思緒突然被打斷,他的弟子走上前來,匯報道,「您所排布的『神罰』之陣已經排布好了,正在操練中。那把劍在崑崙山也已經就位。」

這位「聖人」點點頭,折扇輕搖,「嗯。不過,還欠缺關鍵。」

「聖人是指,如何將那魔物引到崑崙山?」這名弟子問道。

「尚缺的關鍵並不止這一處。」這位「聖人」回答道,語氣溫和卻有些冰冷「元始,你是吾最優秀的一名弟子了。」

「不敢當。若非聖人指點,吾萬不可能靠自己創立道門一派⋯⋯」元始惶恐道。

此時的他還不知,在多年以後他將成為三清之一,被道門典籍《歷代神仙通鑑》奉為始祖的「元始天尊」。

在「聖人」面前,他總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渺小之感。眼前的聖人,昔日的人間帝王之師,有一種溫文儒雅、廣澤萬物的氣度,然而相處了百年之久,卻依舊有種深不可測的冰冷,難以接近或揣度。


「兩百年前出現在武神身邊的那個紫衣人,如今還是沒有出現嗎?」聖人問道。

「兩百年間,從未出現。這次弟子座下門徒仍未歸來⋯⋯」元始回應道,「但,弟子妄自揣度,兩百年都不曾出現過的人,他還會出現嗎?聖人,他到底是誰⋯⋯」

聖人沒有應聲,只是望著四個角落的火光明滅的琉璃燈,像是若有所思。

「聖人?」

「沒什麼。去城牆邊看看吧。」聖人道,隨即起身,向城牆東北的烽火台登高而去。

元始只好緊跟了上去。


登高望遠,太陽神沿著高聳的城牆邊緣緩緩漫步。玄都玉京的城牆上有他設下的術法,與武神那具身體的五濁惡氣天然相剋,雖然作用有限,但也保證了這一百年的相安無事。


第一個百年,他作為帝師,挑起了人類王朝與武神之間的衝突。讓人類見識到「五濁惡氣」的可怕,又同時挑起了當權者對「長生」與「力量」的渴望。沒有人記得衝突是如何開始的,似乎從一顆小小的種子開始,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去尋找吧,去搶奪吧,那個魔物的心臟,拿到它,就能獲得長生和力量。這是那一百年裡,四處流傳的傳說。

沒有人查證傳言的源頭,也沒有人關心傳言是否可靠,一百年裡,卻總有人對此樂此不疲,前赴後繼。

他很清楚,失去了記憶本源的武神會對此如何應對,而他也如願看到了兩敗俱傷的下場。最後一個人間王朝已經在一百年前覆滅,如今已是「三教」的天下,而武神也漸漸被釘在了人類歷史的恥辱柱上。

從此世間漸漸不再有人記得「白衣武神」,取而代之的是「魔物」的名字。

星軌古老的預言,唯有一個「三教」主導的世界,才能阻止末日的發生。而三教之中有一人,將會是三界最後的守關者。

冷血嗎?無情嗎?為三界的存亡,天道的輪轉,從八千萬年前開始埋一個局。如今一切都在按照預料之中發展。人間已經是三教的天下,只是第一次這橫跨一百年的「除魔計劃」,並沒有讓武神失去心臟,而他首次排布的神罰之招「天極神光」,也欠缺關鍵的要素,以失敗告終。

所謂「神罰」之陣,其實是克制五濁惡氣載體的陣法。星軌所昭示,克制古老的五濁惡氣,需要關鍵的元素,天地之間的風雷便是其中之一。當初武神亦是以風雷牽引,才得以承接這樣強大的污濁之氣。除風雷之外,「神罰」之陣還欠缺另外幾項關鍵的要素,兩百年間,他苦苦思索,卻始終無果。

第二個百年即將過去,只剩下一百年的機會了。最後的守關者,又會是誰呢?是兩百年前突然出現在武神身邊的那個紫衣人嗎?


太陽神默默回想著,登上了城牆東北的烽火台。夕陽的餘暉落在天地間,天邊是如血的晚霞。高牆分割開了兩個世界,城內是暗流湧動的繁榮之景,城外是荒蕪人煙的蕭瑟天地。與武神同列創世之神的他,也有一瞬間恍惚,究竟哪一側才是更真實的人間?

城牆下出現了一小片清冷肅穆的紫,在城外蒼茫的天地中遺世而獨立。

太陽神意味不明地一笑,「變數,出現了。」

「變數?」元始問道,向城牆下面看去,「什麼變數?」

「契機。」默默注視著城牆邊那一小片肅穆的紫,太陽神淡淡地說。

平生罕見地,他竟無法堪透一個人類之軀的意圖。紫衣道者究竟是為何沒有回到武神身邊,而是來到此地呢?

「既然如此⋯⋯便助你見一見他。」

太陽神略一思索,金色折扇在手中化作一把金色的權杖,輕叩在烽火台的青石地面上發出沈悶的聲響。權杖頂端是微縮的星軌,此時像是受到某種劇烈的感應而飛速旋轉著。

「聖人?您在做什麼?」

太陽神望著城外荒涼的天地,留給弟子一個心思難辨的孤寒背影。「靜觀其變吧。那魔物⋯⋯很快會向著這裡進發。」

「什麼?!」




「你分心了。」棄天帝冷冷地審視著面前似在沉思的太陽神,「對你來說,這可不是好習慣。」

「哈,神也難免有沈溺過往的時候。」太陽神回過神來,意味不明地一笑。「棄天,你知道嗎?神與人不同之處,還在於神可以感知到被改變的過去。」

「⋯⋯哦?」

「對於神而言,若過去發生改變,新舊世界會成為不同的的記憶,同時存在於腦海中。神,就是這樣孤獨地觀測著命運的軌跡⋯⋯」

「你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棄天帝不耐煩地打斷,「吾開始懷疑,你要吾來此是另有意圖了。」

「哈哈哈⋯⋯」太陽神大笑了幾聲,「棄天,吾這些話自有用意,只是你沒能理解罷了。」

「說清楚。」棄天帝冷冷道,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面前的身影。

「神可以感知到被改變的過去,你有感受到嗎?」

「⋯⋯」棄天帝不語。

「你沒有。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棄天帝優雅地眯起雙眼。他的確沒有感覺到記憶發生變動。

但一直以來困擾他的,是記憶嗎?似乎並不是。

記憶未變,而深深根植於潛意識中的本能卻悄然變了。

「⋯⋯哦?你在暗示吾,過去發生了改變,但吾不記得了?」

「吾並未這樣說。」太陽神溫和地否認道,「既定的命運,已無從改變。」

「⋯⋯你到底想說什麼?!」凜凜怒氣在金藍異瞳中緩緩升起,毀滅之神輕揮衣袖,狂風頓起,吹得星軌又開始隱隱轟鳴起來。「說清楚。珍惜吾最後的耐心。」

「如此沒有耐心,棄天,你是急著回去見你的小道士嗎?」太陽神溫和地一笑。

「⋯⋯」優雅的毀滅之神罕見地一頓,像是突然卡了殼,「哈哈哈⋯⋯急著見他?笑話。」

「⋯⋯哈哈哈」太陽神也跟著大笑了幾聲,瞇起眼睛,「既然不急,那就聽吾把話講完。而且,你很快就會見到他。」

「⋯⋯」棄天帝有些無語地看著,「你的謎語功夫愈發見長了。」

「吾可是說的實話,『你』,很快會見到他。」太陽神倏忽睜開眼睛,意味深長道。


小剧场

(武貓的蔥花雷達發動!氣呼呼地在抓蔥花的路上了)

武神貓貓:喵喵喵——!氣死本貓了!本貓要狠狠地打蔥花寶貝的屁屁!

太陽神:絃首啊,為了拖住棄天,我拼了老命當謎語人,你可要爭氣啊!

棄貓:滾!你要不要臉,要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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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除魔計劃這一段會移到番外,以棄總的回憶形式出現,棄蒼回訪舊地時,由棄總給蔥花口述這段過往。這段講的是人間的帝王們打著「除魔」的旗號,其實是想搶他的心臟,最後被武神團滅的故事。

因為暫時沒有蒼出場,又是很長一段往事,可能會擾亂行文,就不在這裡出現了。

故事大概如下:

衝突的起點是,顓頊很羨慕武神的力量,太陽神說你拿到他的心就能獲得力量。然後顓頊派人找到武神,說有一條惡龍,能不能幫忙殺一下。武神就去了,反正那時候他還沒黑,蒼又讓他守護人間。結果到了所說的山洞,沒看到惡龍。顓頊說,惡龍?惡龍就是你。然後埋伏在那裡的人馬開始圍攻。

結果當然是團滅了⋯⋯

(太陽神在這裡第一次拍佈天極神光,但是失敗了,還缺少別的要素,原劇的風雷,日月星三式淨土之光)

以這件事為起點,武神開始被污名化。人類聯盟其他的國家打著「報仇」和「伸張正義」的旗號開始逼他,暗地裡誰都想做白撿裝備的那一個,拿到他的心臟,擁有「長生」和「力量」。這時候的武神哪管這麼多,誰來煩他,他通通打死。最後就演變成了山下的一場大戰,人類聯盟團滅,之後三教挑起大樑。

以上。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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