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

作者:惘問

是基於藍太《天命》的衍生創作,大約可以算作後日談,對話什麼瞎寫的,目標只有讓他倆做愛


所謂巡遊神柱的任務已經完成一半,不知是否暑熱漸熾的緣故,這尊大神的脾氣,似乎也隱隱約約暴躁起來。蒼站在柳樹之下,面前低垂的葉片也被烈日烤得邊緣都有些翻捲焦黃,隔著柳絲瞧棄天帝一襲白衣上隨風吹拂而明明暗暗的樹影,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啊了一聲。

果然見棄天帝轉向自己,挑了挑眉一臉等著解答的神情,蒼便道,「如此櫛風沐雨,於魔皇或許無妨,然而蒼只是凡軀……在封雲山與月華之鄉交界,蒼有一處平時休憩的所在,雖只是陋室,然而草木芬芳,山風清涼,不知魔皇是否願意賞臉,讓吾做一回東道主呢?」

「……哦?」棄天帝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因蒼難能可貴的邀請而愉悅了幾分,「那便允你了。」


整個世界只剩下蒼與自己的感覺,非常好,儘管據蒼所說,只是偶爾小住,此處的一切仍是井井有條纖塵不染,一切也都像蒼,白天能望見悠悠的雲霧,夜裡抬頭有星月自然交輝,花開花落風捲雲舒,淡泊而寧靜。但若真要說有什麼缺點,那也不是沒有……..高傲的魔神斜斜往廚房的方向瞟了一眼,恰好和端著午膳走來的蒼四目相對,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的菜色,忍不住扶額道,「道士並不是非得和那班禿驢一樣吃草吧?」

「嗯?」此時的蒼雖已作為弦首,然而修行仍尚未達到足以辟穀的程度,聞言他也只是略一歪頭,便拿起勺子舀了舀湯湯水水,好讓熱騰騰的蒸氣能多散一些。其實客觀來說,蒼的手藝稱得上不錯,經常各樣筍蕨菌蔬搭配,熬得整室暖香馥郁,挽起袖子束起髮露出皓白肌膚洗手作羹湯的模樣也同樣賞心悅目;而棄天帝作為神,自然沒有進食的需求,然而餓是生理上的,饞是精神上的,每當煮沸了的香氣從碗裡源源不絕溢泄,揭開碗蓋之際見到卻總是一片……菜色,那感覺簡直和日思夜想之人就在眼前卻不要說扒光了扔上床,連一親芳澤都不可得一樣,令神惱火不已啊。

蒼捧起碗嘗了一口清湯,舒適地輕嘆後抬眸正色道,「醉醲飽鮮,昏人神志;疏食菜羹,方可以養性。」

「吾還以為你又要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那類的大道理。」

「蒼雖然不言,魔皇不也念茲在茲嗎?」蒼微笑道。

「你……嘖!」棄天帝本就不是能言善辯的神,讓蒼這樣反詰一時無語,那股說不明道不清的煩躁感再度湧上,乾脆拂袖而去。

「你要去哪?」蒼看著那拖著長袍的背影,全然沒有要起身阻攔的意思。

「去毀滅人間!」


縱使棄天帝在消失前一刻特地變回了一身黑的模樣,蒼還是在給對面空座盛上一碗之後雷打不動地慢悠悠用完餐,接著收拾、沐浴,難得魔皇不在,又燃燈燒香、瞑目靜坐,作了一套清靜的晚課方抱琴上床。

星芒下,月影間,琴聲悠然蕩漾,蒼背靠著牆,猛地感受到身後有另道昭示身分的氣息雖悄然無聲卻威壓至極地降臨,明明莫名其妙地發了脾氣,卻又想要裝作不在意嗎?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然而這樣隔著一道牆相倚靠的感覺,似曾相識,空氣裡散佈著微妙的躁動與寂寞,於是蒼嘆了口氣,抬頭道,「魔皇願欲聽吾一曲嗎?」


琴聲止歇後不過一瞬,門扉便向內敞開了,蒼抱著琴立於門後,一襲月白色的裡衣外裹著應是為了見客而繫上的披風。棄天帝有些意外,蒼向來是相當注重儀表的人,如此單薄乃至失禮的衣著屬實少有,然而雖單薄,在清光下竟頗有白露濡夕顏之感。一片寧靜的沉默中棄天帝並未開口,畢竟兩人此時的關係應當還停留在相偕的旅伴,蒼同樣沒有說話,兀自坐到案前彈奏了起來,琴聲蒼勁流暢,曲調和緩悠遠,若即若離、似遠似近。蒼的手很漂亮,撥弄晶瑩如絲的琴弦時如同蝶舞,而吟猱的左手更顯骨肉停勻纖細修長,教棄天帝看得不知不覺有些癡迷,俊美而張揚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專注的神情,低垂的異色雙瞳更是隨著對面那人指尖遊走不時左右微微轉動。

蒼透過餘光看在眼裡,觀察這尊大神的一言一行好像已成了本能,只是這鮮見的光景竟令他憶起了封雲山腳下某戶人家的三花貓咪,觀察圍籬邊翩然而至的蝴蝶時,也是如此聚精會神,任經過的遊人如何撫摸揉捏亦不改其志。思及此處,蒼也不禁淺淺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

棄天帝發問的嗓音聽不出冷熱,但蒼還是停下了撫琴的手答道,「無事,蒼只是想起了……蝴蝶。」

「蝴蝶?」

若是照實回答,只怕聽到自己被比作小貓小狗的魔神又要不滿,只挑部分事實來說,倒也不算謊言吧。蒼暗自思索著,又轉而問道,「魔皇方才又在想何事呢?」

「嗯……」

聽著對面的沉吟,蒼也跟著端正起坐姿。而魔神不緊不慢地開了口,語氣彷彿日前談論飲食那般自然。

「吾想要你。」

「……啊?」蒼挺直的身子一僵,故作鎮定的雙眸仍是直直迎向棄天帝的視線,他突然感覺這兩隻眼睛的色彩正好應對了滄海與桑田,內裡是歲月飛馳而去後無邊無際的空寂。然而只是一瞬,下個眨眼他就再度看見了熟悉的傲然和玩味。棄天帝撐著頭,瞥了眼蒼仍撫在半張琴身之上的手,也跟著隨意地一撥琴弦。

「你們修道之人不是總說順之以天理,行之以五德,應之以自然。而魔者強欲強求,殺生恣味,你這養性之道,卻順不了吾性啊。」

你本是天神好嗎……蒼忍不住腹誹,但面上仍維持淡然處之的神情,「魔皇之所欲無度,然物之可以足欲者卻是有盡。欲無度者,其心無度,若縱此心,其所為不可知。」

「蒼之一字,不同樣有無限可能嗎?」

談話間,棄天帝已經走到他身後,用手指拈起幾綹垂落胸前的髮絲,沐浴後蒼便將髮冠解下,適才為了奏琴方將披垂的長髮低低束在腦後,又因俯首而散落了幾許。因著這攏髮的動作,棄天地寬大的指掌亦有意無意劃過蒼的衣領——就算只是如此單薄的衣裳,他依舊穿得嚴嚴實實,「蒼,你要用你的無限可能,換取吾的無限期嗎?」

在第一次碰觸的瞬間,蒼明顯繃緊了肩背,深吸一口氣過後,他緩緩道,「既要約定,那麼容蒼去取紙筆。」

「你這是質疑神的威信?」

蒼無奈地轉過身,「難道魔皇更喜歡擊掌為誓嗎?」

「哈,不如這樣,」棄天帝抬起他的下頷,俯首便對著那兩片柔軟的唇瓣吻了下去。

蒼伸手推拒了一會兒,卻被棄天帝順手拉進懷中,更加霸道而熟練地吮吻糾纏。他感覺有些窒息,這樣的吻發生過,在夢境裡、在朦朦朧朧的回憶中,和此刻卻截然不同。腦中嗡嗡然的,等意識到時已經是半躺半摔地被推進了床榻之中。


扯下腰帶、拉開領子,棄天帝順著秀美的脖頸線條一路吻下,留下或淺或深的凌亂紅痕,蜿蜒地來到左胸方停下親吻。那片胸膛如新雪一般無暇,猙獰的傷疤只存在記憶之中,他想起蒼曾問他,倘若故事中的那人一無所知,是否對獨自負的神,太不公平?

在月光下,面對眼前平滑晶瑩的肌膚,棄天帝起初只是用唇去描摹,到後來便嚙咬起了那塊,彷彿要再撕扯出一道創口。如此長的歲月之中,他早對胸口那顆不屬於自己的心習以為常,此刻卻感覺到胸腔裡有共鳴似的劇烈搏動,彷彿一股驟然的狂濤將要奔流而出。

然而身下那人似乎也是一樣的。

未曾被真正親密觸碰過的軀體不僅柔軟青澀,還十分敏感,縱使面上看著強作鎮定,棄天帝仍能在親吻中感受到底下愈發急促的心跳,在指腹逡巡時拂掠過偶有的、細微的震顫,而當一隻手游移至腿間,握住那難以啟齒之處時,那雙細長的眼眸更是陡然瞪大,顯得遲疑無措。

抓住作亂的手腕抗拒無果之後,或許是覺得事已至此,再如何掙扎也不過增添魔者慣有的、時捉時放的捕獵趣味,蒼乾脆便順著陣陣襲來的快意心思放空地喘著氣,直勾勾盯著棄天帝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等待意料之中的頂峰。

察覺到蒼好似在望著自己,眼中實則籠上了一貫的淡然甚至是空茫,棄天帝頗為不滿地加大手中的力度,就在鬆鬆握在自己腕上的手再次陡然緊抓那刻,棄天帝同樣吻回了那雙唇,堵住將要出口的驚喘,因為下一瞬他的指尖便藉著溫熱濕滑的液體探入了蒼的身體。勘勘相碰的嘴唇一觸即離,他總算稱心如意看到那雙灰藍色眼睛裡的縹緲雲開霧散,那柔軟的、沙色的髮絲間大約是因體溫升高的緣故,正散發出一點蘭草般的香氣。

在體內翻攪的手,輕而易舉地便能捲動風雲,此刻卻流連於區區一介人類的熱度,唔……但這是不是也算一種翻雲覆雨呢,蒼因著腦中這無聊的笑話而顫了顫眉頭,此情此景卻引來了棄天帝的不滿,他本就忍得咬牙切齒,壓抑已久的渴求更早已催至極限,「你又在想什麼,和吾一起的時候,你為什麼總要想著別的人、別的事……吾不喜歡你如此,吾實在……厭惡你如此……」酸澀、思念、忿怨、嫉妒,五味雜陳的情感隨著喋喋不休的呢喃傾洩而出,棄天帝將蒼抱了起來,將額頭相抵,將灼熱的慾望沒入。

「告訴吾,你在想什麼,嗯?」

驟然被侵入的不適讓蒼經不住輕顫起來,緊緊攥著棄天帝衣襬的手被抓入寬大的指掌之中,細碎的親吻落在其上,一如魔神的語氣,輕柔但暗潮洶湧。蒼搖了搖頭,一時難以言語,下身陣陣酸脹讓他想向上掙脫,卻總是換來更加不容拒絕的施壓,一來一往間,好像也有某種陌生的顫慄感油然而生——說是陌生,其實未盡然,他在模糊幻夢裡體驗過許多次,有時是恐懼有時是妥協有時是抗拒,甚至偶有迷亂的沉湎,然而再怎樣旖旎的夢境都不若此時真正的身體髮膚交融,熱燙的喘息滾過肌膚……蒼好像逐漸明白了每次夢醒時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那自然非是對情潮的意猶未盡,或許更像肉體分明親密無間卻心有間隙的遺憾。


棄天帝感受著掌下的熱度、柔韌的、優美的線條,從大腿至腰窩一吋吋揉捏,最後以雙手緊緊鎖在懷裡,像要將人按進這具軀體的血肉之中,每一分深入卻都令他更加焦渴,他想暴烈地親吻擁抱懷中之人,想將渾沌不清的愛與恨都盡數灌注。

「殿下……」過於強烈的陣陣衝擊令蒼下意識地喚了一聲,窗外竟也驀地下起了瓢潑大雨,而這伴隨細細呻吟的呼喚沙啞低微,卻如一聲驚雷響在棄天帝耳畔,他忽然想笑、想吶喊、想怒吼至聲嘶力竭,粗重的喘息混在嘈雜的雨聲之中,棄天帝閉了閉眼,猛地將蒼推回床舖,雙手就撐在那人泛著潮紅的臉頰兩側,更加瘋狂地佔有。壓抑許久的情慾如同為密雲所育的暴雨傾瀉不止,蒼艱難地仰頭,兩道眉亦微微蹙起,一些水氣自微啟的窗縫濺入,沾濕了他低垂顫動的睫毛,將他本就浮滿細密汗珠的臉孔點綴得更加水澤淋漓。棄天帝眼中卻是寒光一現,大手一揮便讓兩片窗扇緊緊闔上。他似乎已然忘了征服中的軀體不過初嚐情事,連綿不休的快意如同潮湧逐漸蝕去四肢百骸的氣力,教蒼只能陷落作隨之沉浮的小舟,吐出無法克制的雜亂喘息,而這樣的聲音卻更煽動棄天帝遵循慾望地侵占,他乾脆俯下身去,烙下彷彿要將人拆吃入腹的親吻,堵住所有語聲。到達至樂與極苦的剎那,棄天帝掐緊了已然浮出些許瘀痕的腰,一次次撞至最深處,感到蒼教給他的、遺留下的思念或者執著那些難以名狀的東西終於又還入對方的血肉之中。

高潮時視線一瞬間的迷濛散去,蒼看著棄天帝眼底滿溢著不可遏止的七情六慾,做好了它們將要以澎湃之勢洶湧滾出的準備,不想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魔神卻突然洩了氣一般,只是將腦袋埋進自己頸窩,語氣悶悶地說,「吾真的……很想你。」

蒼猶豫地抬起手,最終還是將掌心貼上了那緞似的長髮,一下又一下地撫摸。


激情已退,溫度卻因緩慢的廝磨而未減去幾分,棄天帝顯然對這樣情事後幾乎未曾有過的寧謐很是受用,也跟著摁住蒼的後頸,往側邊一倒,直至那雙細長的眼眸似夢似醒逐漸垂下方又湊上去輕咬了一口臉頰,「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知道了又要如何呢?」蒼頗為無奈地睜眼。

「欺神之罪,自然該有一些懲罰。」

「與殿下相伴相偕的無限期,不等於是蒼的無期刑了嗎?」

「那就再加一條,」棄天帝翻身將一個吻壓在蒼的唇角,「無限期之內,不得違抗棄天帝所有要求。」

「好。」

「……真的好?」

蒼只是闔上眼拍了拍棄天帝的背脊,心中卻是莞爾。

……不能違抗棄天帝,不代表不能違抗天界的武神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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