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戒

回三十三

窗外陽光已十分耀眼，窗簾遮擋住陽光想進入擾亂的念頭。

累極了的蒼將頭靠在棄天帝的手臂上，當那是枕頭兀自睡得深沉。

棄天帝擡頭看床上的鬧鐘，方知時間已到正午，他拿起床邊桌上的話筒，以脖子夾着話筒空出單手按鍵，接通伏嬰師的專用電話。

電話裏伏嬰師的聲音有些沙啞，看來可能也剛起床，隱約還能聽見太陽神不知說什麼的話語，棄天帝想通後笑了笑就掛電話。

該準備到片場上班，下午還有幾場戲要趕拍。

他想起身但蒼正枕着他的右手臂，他捨不得吵醒蒼。

蒼的睡顏毫無防備，平時總爲瑣事輕皺的眉頭也放鬆着，在棄天帝眼中，蒼的睡顏是能救贖他心的天使，純淨而無垢。

蒼其實並不知道，片場不是棄天帝與蒼的第一次見面，在一次政商雲集的酒會裏十一歲的棄天帝曾見過九歲的蒼，他看着九歲的蒼表演鋼琴獨奏，幼小的目光卻時不時瞄向正與棄天帝父親商量政治獻金該多少的金姓議員助理，他看到蒼失望的咬着下脣，再難過也好都不許讓眼眶裏的眼淚落下。

十一歲的棄天帝走到鋼琴旁，遞給蒼一杯雞尾酒，才九歲的蒼遲疑地看着酒杯，道：未成年不可飲酒。

棄天帝覺得很好笑，他對九歲的蒼說：這不是酒，這是魔法飲料，你喝完夢想就會成真喔！

真的嗎？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懷疑，九歲的蒼卻將酒杯一飲而盡，棄天帝本來想順勢拐走他，但金姓議員助理卻走過來將蒼帶走，他看到蒼喊了爸一聲後被摀住嘴，被硬抱走的蒼看着棄天帝的眼神彷佛在說：你騙我！夢想都沒有成真！

從那天開始，蒼的紫眸便深深刻在棄天帝腦海中，他多年來一直想再遇見蒼，讓蒼的夢想成真。

也因此當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斷風塵通知他時，棄天帝馬上拋下他在法國正要起飛的演藝生涯，通知伏嬰師爲他連絡在臺灣的Ｐ公司，Ｐ公司原本以付不起大明星酬勞婉拒，但他願意不計酬勞接電視劇的誠意感動了Ｐ公司董事長，他也以最快的包機飛到臺灣與Ｐ公司簽約。

他很開心他來到臺灣，重新與蒼相遇，然後相戀。

他親吻蒼的額頭，道：

『蒼，爲了你我願意燃盡夢想的羽翼，只爲了將陽光與歡笑帶到你身邊。』

蒼睜開眼，紫眸深深地看着棄天帝。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棄天帝微笑，他執起蒼的手，手掌與手掌貼緊，十指交握在一起。

『因爲你是蒼，我愛你，不需要任何道理。』

愛情本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他說不出他爲何愛上蒼，他舉不出任何喜歡蒼的理由，因爲在他心裏的小宇宙已被蒼佔據，不留任何空隙。

十幾年前從他第一次見到蒼，他就知道他的心底住進蒼的影子，十幾年來蒼不斷的搬家，他雖遠在法國卻從未間斷過找尋蒼的念頭，很多時候他翻閱着斷風塵送來的資料，將蒼每一年的變化記在腦內，就像是伴着蒼一起成長。

什麼時候愛上蒼與爲何愛上蒼，這些問題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他愛着的是蒼的全部，他已無法放手不愛蒼。

蒼不自覺握緊棄天帝的的手，他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愛棄天帝，他並沒有說出愛的勇氣。

他覺得自己應該響應他的話語，但又怕自己說出的是淡泊遲疑的言語，響應與不響應都怕會傷到對方，他只能將頭埋在棄天帝懷裏，貪戀棄天帝的溫柔卻又無法給予同等的承諾。

他閉上眼睛以手掌觸摸着棄天帝的長相，剛毅的眉與西方血統的英挺鼻頭，常說出甜言蜜語的薄脣，他將手指放在棄天帝的薄脣上阻止他說話。

『別說話，安靜讓我觸摸你的臉。』

蒼的指腹一吋一吋地仔細摸着棄天帝的臉，將他的容貌以手指記憶到腦裏，每一處肌膚的觸感，總是笑咪咪的脣瓣弧度，與像西方傳說的精靈族般的略尖耳朵，捏捏他的耳垂，厚度五釐米，福分不會太薄。

蒼睜開眼看到棄天帝正經八百地坐着不敢亂動，但被捏過的耳朵卻從耳垂紅到耳廓，他覺得這人好傻，卻傻得很可愛。

他知道即使他的世界變成一片黑暗，他會永遠記住棄天帝的容貌。

他的笑容會停留在他的心裏，永遠也忘不了。

蒼在棄天帝的耳邊輕聲說道：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