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戒

回二十七副標:星座

蒼想到棄天帝的同時,棄天帝也正想起蒼。

他的手錶並沒有調整,仍是臺北時間七點三十分,四個小時前他還在臺灣,四個小時後他已在東京,與蒼隔了一個海洋。

晚間七點三十分,蒼此刻應該拍完戲份,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印象中的蒼很少外食,準時下班回家,連去酒吧也只是偶爾的放縱,對於此點斷風塵用流行的星座分析下了批註,那是金牛座擇善固執但又兼具浪漫的完美主義。

看着計算機星座命盤分析的斷風塵很神祕的說道:九月底出生的棄天帝你則是既博愛世人又信奉優雅生活的天秤座,但你遇到浪漫的金牛後你的博愛將被他的多情所束縛,註定你不能再風流一世。只不過你們的戀愛之路將有阻礙,需要克服重重困難才能修成正果。

棄天帝一向不信命,對於斷風塵一時興起的星座分析不置可否,他始終相信命運掌握在他手裏,只要願意下定決心爭取,改變命運又有何難?

在J公司的東京總部前,棄天帝提着大公文包微笑走入。

蒼聽見小聲的爆裂聲,然後他感覺車子稍微傾斜,接着是另一聲爆裂聲,他睜眼看見翠山行正奮力抓緊方向盤控制方向。

『看來是輪胎爆胎了。』

蒼感覺車子正往右方傾斜打轉,他知道兩聲爆裂聲絕非意外。

『右前輪與右後輪都爆胎,這樣開車會有危險,你先慢慢放鬆油門,把車子停下來。』

『好。』翠山行努力保持冷靜,照着蒼說的作,緩慢將車子停止。

他並不想嚇到翠山行,所以他並沒有說出車輪是被槍打到而爆胎。

車停下後,蒼要翠山行先待在車上,等他說可以出來再出來。

『哥……是不是有危險?』翠山行搖下車窗,他很少看到蒼嚴肅的表情,不由得十分擔心。

蒼摸摸翠山行的頭髮。『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他擋在翠山行的車門前,不讓翠山行出來,同時也是以自身保護他的弟弟。

他看到右前輪與右後輪都被子彈打破漏氣,如果剛才不放鬆油門停車,急踩煞車的結果將會讓車子急速打轉,甚至可能會發生翻車事故。

棄天帝並不會使用如此危險的手法讓他停車,因此,在棄天帝車子裏的絕不會是棄天帝。

由車內走出的白衣人證實蒼的猜測,太陽神笑容滿面對蒼提出邀請。

『願意賞臉共進晚餐嗎?』

面對相像的面容與同樣笑咪咪表情,蒼卻沒有想退後的想法,他能保持冷靜毫不畏懼。

當時面對着棄天帝的笑容,蒼後退一步,他以爲他自己是反射性不想與人過於靠近,如今比較之下才知道那時的他是害怕面對自己的真心。

或者可以說,他害怕面對愛情。

蒼並不是薄情寡愛的人,他只是無法狂放激越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因而被誤會成冷淡,其實被傷害的最深的都是他自己。

他曾經害怕太過熱誠的人,因此他一直逃避與棄天帝相處,他逃避着他的熱情愛戀,他害怕他自己終有一天被打動而無法自持淡漠。

但他卻爲了棄天帝陣前倒戈,破壞父親交託的任務,他甚至沒把那片迷你DVD交給父親,只因爲他不希望讓棄天帝認爲自己利用他的愛情。

蒼輕摸着右手無名指的黃金小翅膀戒指,他很高興棄天帝並沒有誤會他。

但也許他忽略了一件事情,棄天帝託人送花與戒指,人卻一整天都沒出現,這事情未免太過反常。

『先告訴我棄天帝在哪裏?』

太陽神眼角瞥到蒼手上的小翅膀戒指,意味不明地笑道:

『阿棄向你求婚阿?動作真快,都沒先過問過哥哥就私訂終身,我真是越來越沒有存在感了。』

蒼感到臉頰一陣燙熱,卻仍是沉穩問道:

『棄天帝在哪裏?』

『未婚妻的你都不知道了,我只是哥哥怎麼會知道?』太陽神聳聳肩,當真一派毫不知情的樣子。

『你一定知道棄天帝的行蹤,不然你不會特地跟蹤我。』

太陽神笑了笑,但這笑卻是皮笑肉不笑,不能讓人感到溫暖,反倒自心中升起寒意。

『想知道嗎?別心急,用餐時我再慢慢告訴你。』

『我拒絕。』

蒼正想趁太陽神不備,出拳制伏太陽神時,槍口卻已抵在翠山行車窗前。

『請你合作將手交給我。』

翠山行已被伏嬰師綁住,蒼無奈地任伏嬰師以膠帶捆住雙手。

『晚點我會想辦法讓你們逃走,聽我的指示再行動。』伏嬰師在他耳旁以太陽神聽不到的音量悄聲道。

蒼以眼神表達理解。

等待伏嬰師將蒼與翠山行帶到後座的時間,太陽神幫翠山行的國產小車換好輪胎,然後坐上駕駛座試着發動。

雖然平民價格的國產小車很不順手,總比開棄天帝原本那臺車安全的多。

開車之前,太陽神轉頭看向蒼,微笑道:

『忘了告訴你,你沒有拒絕的權利。你現在可以開始期待等會豐富而華麗的大餐,包準是你們這輩子都沒吃過美食喔!呵呵。』

蒼覺得車子的冷氣好冷,冷到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相隔一個海洋之外,棄天帝剛從J公司的大門走出,他雖然仍是笑意盈盈,心中卻隱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蒼會不會正遭遇到危險?

以蒼的身手與關係,還有誰能對他不利?

除非被色狼綁架?

這個念頭光想就覺得很荒謬,他笑着否定莫名的不安念頭。

但棄天帝自己卻真正遭遇到危機,門外幾十只槍口正對準着他,他笑着舉手投降。

『久不見了,棄天帝,你不會忘了我吧?』爲首之人向棄天帝走來,棄天帝認得他就是日本山口組的三號人物。

『你臉上的疤是我給的,我當然不會忘記,多年不見你依然如此醜陋阿!』

即使被幾十把槍瞄準,棄天帝仍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口吻,他自己不怕但是埋伏在一旁的柳生劍影倒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死到臨頭你還不怕,難道你以爲我會放過你嗎?』

槍口抵在棄天帝額上,棄天帝卻還笑得十分欠扁。

『你不會殺我。』

『喔,你憑什麼認爲我不會殺你?你毀了我的臉,我殺你十次都不足以泄憤。』

『你不殺我因爲你需要我,你想要山口組老大的位置,只有我能幫你得到。』

槍放了下來。

『我憑什麼信你?』

棄天帝攤手。『你不需要相信我,不過有一樣物品你不得不信,你應該聽過它的名字:路西法。』

『路西法在你手上?』

棄天帝自上衣口袋拿出一個小試管。『這是一部份的路西法,你若不信儘管試試。』

那人搶過試管,抓了一名槍手置於他鼻前,槍手瞬間臉色發黑倒下,口鼻溢出鮮血。

『交出其餘的路西法。』

棄天帝笑道:

『你幫我準備好兩張飛臺灣的商務艙飛機票,等你當上第一號人物來臺灣找我拿。』

槍口又對準棄天帝的咽喉。『我也可以在這裏殺了你,誰也別想拿到路西法!』

『路西法在我哥手上,如果我沒平安回到臺灣,其餘的路西法會寄到山口組二號人物手上,到時候你也玩完,一拍兩瞪眼,相信你也知道哪個選擇對你最有利。』

槍口再度放下,他做手勢令其它槍手退開。

『我暫時留你一命,一週後我到臺灣時再取回其餘的路西法,還有你的性命。』

待那人走遠,本打算繼續追蹤棄天帝的柳生劍影卻被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的棄天帝嚇了一跳。

『人間的小劍聖,你想偷窺到什麼時候?』

不知該回答我在執行跟蹤任務還是該裝不知道的柳生刑警一時語塞,棄天帝卻已舉手招了輛出租車,將他推入車內。

棄天帝以日語告訴出租車目的地是成田國際機場。

柳生劍影恍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即使被你們這些黑道份子要脅,我柳生劍影絕不會背棄正義之道與你們同流合污!』

『你大可放心,我完全不想要脅你。』

『那你爲何抓我走?』

看着柳生刑警仍在狀況外的表情,棄天帝忍住想笑的衝動,正色道:

『我不希望國際刑警因爲跟蹤我被日本黑幫轟成蜂窩,你如果想回去被子彈轟成馬蜂窩,到機場後可以再叫迪士回去,我不會阻止你。』

罷了他還拍拍柳生刑警的肩膀,表示他精神上的支持。

柳生劍影的表情非常尷尬,棄天帝不由得捧腹大笑。

下了出租車後,柳生劍影拿出手銬,嚴肅道:

『棄天帝,你私藏毒品及生化武器,我今天要逮捕你,你可以保有緘默與請律師的權利。』

棄天帝笑笑不理他,徑自走到航空公司櫃檯買票。

直到手銬要銬上前的一刻,棄天帝才用腳踹開柳生劍影。

『你想拒捕?』

棄天帝的微笑益加欠揍。『我想知道你有什麼證據能逮捕我?』

『憑山口組方才拿走的一管生化武器與死掉的一人,只要能採集指紋證據就能起訴你。』

『哎呀,我好害怕喔。』棄天帝故作驚訝地瞪大眼,卻仍是微笑道:

『先看新聞吧,可愛的柳生刑警大叔,哈哈哈。』

棄天帝接過櫃檯人員給他的機票,邊大笑地走開。

柳生劍影看着機場裏的電視屏幕,表情十分震驚。

新聞裏播報員正播報着緊急插播新聞,日本黑幫大幫派山口組的第三號人物剛死於一場大爆炸之中,隨行數人亦因此喪命。

他頓時懂了棄天帝話裏的意義,那一管試管裏不是單純的生化武器,而是劇毒與液體炸藥的混合液體,只要一點火花便會爆炸。

棄天帝早就知道山口組的三號人物是老煙槍,他只要點菸便會必死無疑。

死無對證如何能抓人?

柳生劍影頹喪地打開手機以簡訊打他再次失敗的報告。

越過蔚藍的海水,飛過島嶼與島嶼之間的距離,類似的爆炸聲亦在蒼身後響起。

他回頭一看,棄天帝的黑色BMW雙人座轎車已成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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