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rror

1.First Error (2)

第二天上午,蒼已經回到辦公室辦公。

他沒有聽醫生的建議進行全身檢查,事實上他連公司組織的那次體檢都沒有參加。與其讓他體檢,還不如讓他休一天假。

但其實,他想休假,任何時候都可以休假,只是眼下真是休不了。


“老闆,人事部讓你把病假單上傳到系統,還有今年你的年假如何安排,我好幫你做到系統裏去。”

“你隨便幫我寫幾天吧。無所謂。”

“那就聖誕節到春節連着休?”

“嗯,行。”


電話才掛了不久,忽然又響了起來。蒼擡眼一看,是外線進來的。

“您好!這裏是永道。請講。”

“您好!我叫伏嬰師,棄天帝先生的祕書。請問您昨天是否撥打過棄天帝先生的電話?”

“啊,是的。”

“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叫蒼。棄天帝先生在麼?”

“先生暫時有事走開了。您有什麼事的話也可以跟我說,我可以代爲轉達。”

回電倒是挺快的,可是祕書從中傳達的話,有些事情就講不清楚了。

“不用了,我等他回來再給他打電話吧。謝謝!”


免提的喇叭裏響起了斷線的“嘟嘟”聲。


“掛了?”

棄天帝坐在特大號皮椅子上,抱着手裏的咖啡問。

伏嬰師攤了攤手,表示“如你所聞”。

“他說他叫蒼?我不記得有這麼個人。”

“可能是推銷什麼的。反正應該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我把這條記錄刪了?”

“好啊。都回電完了麼?”

“是的。”

“Great!Thanks!”

伏嬰師知道他這麼說,就是自己該離開了。


出了棄天帝的辦公室,他就聽到旁邊的同事聊起了大前天朱武last day的事情。

“我喜歡新冰樂。”

“新冰樂一年四季都有的。榛果拿鐵只有冬季才有啊!”

“熱的買回來都冷了……”

“你們夠了。少爺離職請客,你們還那麼多廢話。他一個人拿了50杯回來好吧,保安都看不下去了。你們太沒良心了。”

伏嬰師聽了,只是笑笑。

剛坐到坐位上,電話鈴就響了。

“伏嬰師,我午飯要叫外賣。”

是棄天帝的電話。

“可是先生,現在很多地溝油什麼的。外賣不要多吃。”

“你記着,我要一份湯包,一份排骨年糕,一份油豆腐粉絲湯。就這樣。”

電話就這樣斷了,伏嬰師嘆了口氣,不得不從抽屜裏拿出前兩天,棄天帝不知道從哪裏拿來的外賣名片。

“喂?龍記麼?CFI36樓,一份湯包,一份排骨年糕,一份油豆腐粉絲湯。12點前送到,分機XXX。”

這傢伙已經吃這家小店吃了三天了,都不會厭的麼?伏嬰師腹誹道。

他這麼要求生活質量的人,才不會去吃路邊攤呢。


據說,外賣這東西總是不準時的。有一次有個同事11點了外賣1點還沒有送來,他於是在辦公室裏對着電話那頭大叫:“我要趕飛機啊!再不送來人走了哦!”

東西才終於送到。

於是辦公室裏的人如果在11點左右叫外賣,都會對人家說:“我要趕飛機!”

這次伏嬰師抱着僥倖心理沒有這樣說,結果外賣就沒有來。

執著的棄天帝餓得不行,乾脆拉着伏嬰師,自己找到那家店面去了。


“先生,您的這身衣服就值他們家店面了。那裏不太衛生,我替你進去取好麼?”

伏嬰師苦着個臉,看着眼前長長的,什麼人都有的隊伍————他一點也不喜歡來這種地方,雖然離上班的地方很近,下了電梯拐到後面弄堂就到了。

“啊呀,生意這麼好。而且他們這種店還不用繳稅的,單位利潤說不定比我們一般的單子賺得還多。”

“先生,你別拿自己的公司跟這種小店比好麼?”

伏嬰師腦中浮現出自己帶着白色廚師帽,滿身油污地在一片油煙中忙碌,就覺得一陣惡寒。

“我覺得挺好,靠勞動吃飯。他們家東西真得不錯,你要不要來償償?”

伏嬰師默默擡頭,眺望遠方。


自己去拿總是比較快的。雖然棄先生對於小微產業表現出了相當的尊敬,但是油膩膩的帶子還是由伏嬰師代勞的。

棄天帝走在前面,哼着愉快的歌。忽然,他看到了一個有趣的畫面,所以停下了腳步。

“疑?這小子又回來了?”

伏嬰師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卻見朱武正在同一個陌生男子坐在一家茶餐廳靠玻璃窗的位置。

“我們等他們出來!”

“可是先生……下午還有事情……”

棄天帝從來不聽以“可是”爲開頭的句子。


兩個人躲在綠化帶後面觀察了一會兒,棄天帝道:“不是朱武上次的那個相好嘛。不過倒是有點眼熟。”


正說着,他們聊完走出來了。

伏嬰師還來不及阻攔,棄天帝已經衝了出去。


“朱武,你又換男朋友了?”

一旁隱蔽處的伏嬰師扶額————你見過爹這麼跟兒子說話的麼?難怪朱武不待見他。


“棄天帝?什麼男朋友?你不要胡說。”

“不是新男朋友?”

棄天帝把目光移到了疑似兒子“男朋友”的臉上。

後者也在看着他。

“棄先生,又見面了。幸會。”

棄天帝想起來了,這就是那個把外賣卡片當名片給他的人。

“你是那位……”

“鄙人,蒼。”

棄天帝聯繫了一下之前的車禍,以及今天兩個人吃飯的事情,於是說道:“怎麼?是要問我兒子要醫藥費?他最近被我炒魷魚了,沒有錢。我替他付。”

蒼笑了笑,看向已經青筋暴起的朱武。

“蒼先生是來還我醫藥費的。前兩天我遇到他暈倒,把他送醫院看病,替他墊了點錢。”

棄天帝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竟然能教育出這麼活雷鋒的兒子,他所堅持的教育理念果然是對的。

然後一把把兒子勾到自己身邊,低聲道:“你是故意的吧?”

“你才故意的!老頭子,你怎麼看誰跟我一起都會亂想。你是自己一個人太寂寞了,所以拿我開心是吧?快去找個夕陽紅伴侶,煩死了!”

朱武說完,跟蒼道了別,逃一樣地走了。


蒼本來盤算着既然遇到了棄天帝要不要說那件事情,不過看到他們這樣,似乎時機、場合都不太合適。所以還是決定先離開再說。

“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

“嗯?”

“上次蒼先生給錯了名片,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請賜名片。”

棄天帝說得很客氣了,蒼不好意思再行不禮之舉,於是掏了名片,雙手遞給了他。

棄天帝接過來念了念。

“蒼。永道醫療器械有限公司,營運總監兼執行官。”

他頓了頓好像想起來什麼。

“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是你麼?”

既然是棄天帝提了這茬,那蒼就自然地接下了。

“是我。”

“有事麼?”

“關於生意上的事情。”

“哦……生意……”棄天帝的聲音低了下去。

“這樣吧,晚上有空麼?一起吃個晚飯。”

蒼想了想,答應了。

“好的。那麼晚上見。”


蒼走了。

棄天帝卻皺着眉頭在原地站着。

“伏嬰師!我覺得這家茶餐廳不錯,要不乾脆吃這個吧!”


拎着馬甲袋在綠化帶裏辛苦地隱蔽着的伏嬰師,瞬間有一種把排骨年糕砸棄天帝頭上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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