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樂

卷二：妖怪鳥

戴著誇張大墨鏡的男子按下手中的遙控器，鐵門緩緩往上，男子打開玻璃門進入店裡，將休息中的木牌換個面改成營業中．

　　這是一間傍晚時分才營業的古玩店，由於店名古雅而常被誤以爲是琴行，又因爲店裡常飄散著茶香也常有路人誤以爲是茶行走入，古玩店的店長總會泡上一壺好茶招待不小心進門的客人，當然他們離開店時也會忘了店長的樣貌，甚至再也找不到這家傍晚時分才營業的古玩店．

　　悅耳的銅鈴聲響起，有客到．

　　『歡迎光臨，您想找什麼樣的古董逸品呢？我可以爲您介紹．』穿著嫩黃底手染唐裝的少年殷勤招呼著進門來的年輕小姐．

　　熱水涼了重新煮一壺熱水，這位年輕的小姐會喜歡哪種茶呢？清香帶奶味的高山金萱好還是英國紅茶？

　　『我想，我想找鳥籠，不知道你這裡有沒有？』

　　少年撫額，『鳥籠該去寵物店買．』

　　『我去了很多家寵物店，都沒有我想要的款式，我就想，就想進來碰碰運氣．』

　　『您想要哪種款式的鳥籠？』

　　『我想要像漫畫裡純金絲製成的中式鳥籠，要很大很大能裝人的那種鳥籠．』

　　少年又撫額，『妳想買個鳥籠把自己裝進去嗎？那需不需要賣妳一對翅膀？』

　　少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殷切抓著少年的手說道：『你們也有賣翅膀嗎？我想要！我想要天使長的六翼翅膀！如果有路西法殿下的八翼惡魔翅膀更好！能的話我都想要！還有還有你能當我們社團的模特兒嗎？你長得好可愛如果穿米殿下的衣服一定是極品受啊！』

　　『什麼天使惡魔？什麼受的？啊，妳得先放開我才能幫你找．店長，店長你快出來啊！我招架不住了！』

　　沖洗好英國制的純白骨瓷花茶壺與茶杯組，倒熱水的一刻茶香瀰漫了整個店裡，等等，還少了鮮奶與蜂蜜．

　　『好香！是奶茶嗎？』少女往茶水間探頭探腦的樣子很像躲在樹叢間的可愛松鼠．

　　『是蜂蜜奶茶，糖罐在桌上請自己調配．』將帶著茶盤的花茶杯遞給少女，救回被抓住的小翠．

　　『請問你是絃奇軒的店長嗎？』

　　『是．只要妳想得到的古董珍玩，我都能幫妳找到．』蒼往自己的茶杯裡加了三塊糖，攪拌，無視小翠甜死你個妖怪的眼神，小口啜飲．

　　少女一口喝完奶茶，似乎被燙到舌頭般眼睛瞪得很圓，然後做了個祈禱的手勢．

　　『我希望上天賜給我兩個金鳥籠，一個裝邪魅的路西法殿下，一個裝聖潔的米伽勒殿下，一週七天讓他們離開籠子見一次面，其他時間兩兩相望既虐攻心又虐受身．』

　　小翠的面部表情很抽搐，蒼又喝口茶，說道：

　　『天使與惡魔是活體寵物，小店只能賣鳥籠，妳需要去寵物店詢問有沒有天使鳥與惡魔鳥的品種．』眨眼示意小翠去拿籠子．

　　『天使和惡魔也有得買嗎？』

　　蒼靠在櫃檯上，半支著下巴．『只要你出得起代價，也許，不光是天使與惡魔，連神都買的到．』

　　少女搖頭．『幻想歸幻想，我才不信能買到親愛的米殿下和路殿下．』

　　『可愛的小姐，請妳往後看妳的夢想是否成真？』

　　燈光突然亮起，昏黃的古玩店突然間燈火通明，一隻小小的翠鳥叼著一個兩公尺高度的金絲鳥籠，逆光之中緩慢地放下鳥籠．

　　少女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爲何看起來坪數不大的古玩店會有空間放大鳥籠，翠鳥就飛到店長的肩膀上，店長打開鳥籠的門向少女伸手．

　　『請進來妳的夢想世界．』

　　少女眼神迷濛進入了沐浴在白光中的鳥籠，蒼微笑著退出鳥籠，戴上手套遞了一張宣紙與一支墨水筆給少女．

　　『歡迎光臨絃奇軒古玩店，請結帳，畫線處簽名即可．』

　　少女拿著半人高的鳥籠離開古玩店，關上玻璃門，小翠拎著拇指大的袖珍鳥籠說道：

　　『蒼，賣妖怪給人類似乎不合法吧？』

　　噓．蒼眨了眨眼，從小翠手裡拿來袖珍鳥籠，用夾子夾一顆方糖到鳥籠裡，鳥籠裡的小人兒捧著方糖一小口一小口吃．

　　『我賣給她的是一個金絲鳥籠，只不過裡頭恰巧寄宿著一對黑白羽的人面鳥妖怪而已．』

　　小翠趴在桌上觀察鳥籠．『看不出來她小小一隻，居然吃完十顆方糖！也不怕甜死！』

　　紅茶已經涼了改泡烏龍，蒼微笑：『她有名字，叫小泠．見這麼多人類的壽命球就這孩子最可愛了，雖然鳥籠賣了她三年的壽命，可是在她之後七十五年的生命中能有她的夢想陪伴著，也是一種幸福．』

　　小翠搖頭．『虧大本了，那個鳥籠快成精了至少值十年的壽命球，你才要三年？』

　　蒼摸摸小翠的頭．『我知道你喜歡那個鳥籠，過兩天給你再選個更大的．』

　　『要大上兩倍的鳥籠！』

　　『好．』

　　『三倍！』

　　『好．』

　　『十倍！』

　　『店裡沒地方放．』

　　『算了兩倍就好，要豪華版還得鑲藍寶石！』

　　茶湯注入杯中，香氣四溢．『買了之後你養我．』

　　小翠若無其事閃到茶水間收拾，假裝聽不見．

　　絃奇軒的店長說：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找不到的古董．

　　但是，妖怪古董店不只賣古董，可能還會附送妖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