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rror

2. Castle on a cloud (3)

弃天帝换好衣服,乘坐透明的电梯到行政楼层。


他扫完视网膜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等候了一天的人像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弃天帝嫌弃地动了动鼻子,然后没好气地嘲笑道:“你居然没有葬身鱼腹。”


“爸爸……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弃天帝伸手制止了朱武毫不要脸的套近乎。


“不。我完全会的。”


这次弃天帝真的非常讨厌朱武的作为。很明显朱武的动机不单纯。


弃天帝甚至有理由怀疑,一开始朱武就在从中捣乱。


“你会这么绝情么?你会么?不……我认识的父亲,是个慈爱的人……”

“够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弃天帝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没好气地打断了朱武。

朱武眨巴眨巴眼睛,走到弃天帝桌子的对面,一屁股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你把苍弄哪儿去了?我到处打听了都找不到。”

弃天帝冷哼了一声,瞪着他:“关你什么事?”

朱武有些委屈地把脸皱成一团。

“我担心你做出过激的事情。”

“哈!”

听到这里,弃天帝就很不高兴。


之前是苍担心自己对朱武做出过激的事情,这下又是朱武担心自己对苍做出过激的事情——他们两个有什么资格这样相互担心?


于是弃天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对朱武说道:“我就是做了过激的事情了!我把他cao到死去活来,他哭着求饶也没用!”


朱武一下子愣住了。


苍哭着求饶?


这画面好带感。


不不不……他是想说,这样太不好了。苍一定受了很大的创伤……


唉?等一下……


“你是说真的么?”

朱武严肃地问道。


弃天帝用手托着下巴,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桌上。


“如实描述。”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朱武终于收起了他嘻皮笑脸的样子,开始认真起来。


“别开玩笑,苍不一定能承受。”

“他已经承受了。”

“你太莽撞了!”

“和你无关!”

“弃天帝你会毁了他的。”

“那就毁掉再按我的意思重塑!”


朱武没有想到,弃天帝对苍是认真的。

这反而让他觉得情况更不妙了。

“苍他一整天没睡觉,没吃东西。你怎么能这样做?”

“轮不到你管!”

“……我觉得你简直是个神经病!偏执狂!”

“我和他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送回哈拉兰!”

“走就走!我怕你啊!”


弃天帝二话不说,立即拨电话让保安上来领人。


朱武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怕的。干脆心下一横,拿出无赖的本事,说道:“你会后悔的!要是没有我在,苍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弃天帝刚刚要反驳,手腕上的表忽然发出了蜂鸣。


这是他搞得一个小玩意儿,专门用来监控苍的行动。


弃天帝按下了手表上的麦克风按钮,对着手表说道:“怎么回事?”

对方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但是大概是被吓了一跳,扩音器里只有很低的呼吸的杂音。

“说话……”

“原来……耳环……是耳机的作用……”

苍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恍惚。

“你在干什么?我说过你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东西。”

“……哈……哗啦——”

“苍!”


弃天帝猛地站了起来,向电梯走去。朱武紧随其后想混上去看个究竟,却被电梯门迅速地隔绝在外。


电梯的加速度非常可观,可是弃天帝上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些。


苍的小腿上有瘀血,地上一大片碎裂的玻璃残骸。


“你在干什么?”

“我……看不清……”

弃天帝觉得他没说实话,但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把苍扶起来,顺手打开了隐藏在玻璃墙壁里的操作板,把房间的光学设置恢复视觉效果。


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以及房间由外部到内部逐渐恢复正常可见光的样子。


透明的空间消失了。


苍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空间。


他在一间很大的卧室里,落地玻璃窗边有猩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地面是黑色的瓷砖,墙壁也是光滑的砖面。


门在弃天帝的身后,是四扇有门柱隔开的大门。


而刚刚他打碎的,是一面真正的镜子——他也许应该庆幸是镜子,否则就不是皮肉伤了。


“朱武说你一天没吃没喝,但是你力气还是不小么。”

弃天帝托起他受伤的小腿,查看伤口之余也注意到了脚环上磕碰的痕迹。


苍不说话,任由弃天帝摆弄他的腿。


“好在不会留疤,否则我绝对不会允许。”

弃天帝有些愠怒地看着他。


“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还需要我再来帮你确认一次么?”

苍看着他,沉默着不回答。

弃天帝干脆把他按倒在床上,作势要上。

“不要!不用……”

苍的声音有些大,倒是让弃天帝意外。


苍好像真的有点害怕被侵犯。


弃天帝很为难,他是真的很想时时刻刻抱着他。可是照目前的情况,似乎要有节制。


“好了……”


他摸了摸苍的头发,苍却还是警惕地看着他。


“等一下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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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披着浴衣,看着窗外的夜色。感觉这一天来发生在自己生上的事情是如此荒唐而不真实。


他甚至怀疑,赭杉军是否真的来过。美好的部分像梦一样不真实,而痛苦的部分却是真切得确有切肤之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他似乎是站累了一般,缓缓坐到地板上。


奴隶。


从前被金鎏影当成人偶,现在又被人当成奴隶。


苍开始怀疑是否自己做人有所欠缺,才总不能让别人当自己是个人。


脚下沉睡在灯火通明里的魔都有着神秘的美,而苍来此许久却对它如此陌生,如今更是变成了一个迷离虚幻的世界。


时间,方向,似乎都失去了。


地面城市的光和遥远高空的星光都是如此地遥不可及。


苍用手拍了一下玻璃,想要突破这看不见的屏障,却只是留下了一枚不甘心的手印。


“苍!”

弃天帝忽然冲进了这个房间。

苍还在惊讶,他已经一步上前拉着苍退到了一边。

“你在干什么!”

苍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又看到自己指间的戒指似乎微微地荧着光。他有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弃天帝解掉了腰上的围裙,双手牢牢地抱着苍的肩膀,迫使他看着自己。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这种念头,我只能把你锁起来了。”


苍看着他懊恼的表情,愣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弃天帝居然以为他会轻生,弃天帝居然会为他莫须有的轻生而感到不满。


无论是哪一点,都非常可笑!


苍本来就气短,笑了一会儿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弃天帝见他笑得狂,心里反而起了疑虑。


“不要笑了!”

弃天帝看上去很恼怒。


苍侧目看着他,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弃天帝觉得更不对了,于是又说:“怎么不说话?”


“不许笑,也不许动;不能说话,也不能不说话。”苍靠了过去,又继续说:“你不过是想要个听话的傀儡而已。”


弃天帝看着他,伸手抚摸了他的脸庞:“我想要什么……”


弃天帝刚说了一半,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立即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了句:“起来吃饭吧。”


苍还想问,只闻到一股焦糊味,而弃天帝已经捞上围裙,一溜烟出去了。


隔不多时,苍从卧房出来了。他换了高领的毛衣和休闲长裤,这样能遮住身上佩戴的监测器,把长发披了下来,以挡住耳环。


楼下的桌上银烛台都点上了蜡烛,桌上刀叉碗勺一应俱全。弃天帝坐在长桌的一头,远远地看着他。


苍沉默着走下来,坐到了长桌的另一头。


待他坐定,弃天帝打开餐巾开始用开胃菜,而苍的面前则则放着一碗粥。


苍有点诧异,尝了一口,里面还混了点小米。


他抬头看了看桌子对面优雅地切着鸡胸肉的弃天帝,又低下头舀了一勺粥。


弃天帝久久没有等到自己预期的反馈,忍不住自己问道:“味道如何?”


苍停下了手,实在不想说话。


弃天帝自讨没趣,只能自己接下去说:“我觉得你们的吃法太清淡,所以加了一点椰浆。”


苍看着面前的碗,仍旧是无话可说。


弃天帝觉得有些没意思了,狠狠地切着牛排,也不再说话。


他也是非常饿了,说起来很久没有那么用力,那么投入过。


和别人一起的时候,释放了,也就那么回事了。可是苍对他则不同,欲念会无法平息,何况他忍了这么久,更是爆发力惊人。


只是这么想着,就不免口干舌燥。弃天帝喝了口红酒。


刚放下杯子,门铃就响了。


弃天帝的这处宅邸用得是很古老的水晶拉铃,声音倒是清脆,只是这铃本是装饰,陡然响起来,倒是让弃天帝很不习惯。


他不得不穿过整个餐厅,到大厅去刷卡。


门外的人一下子出现在了大厅的电子猫眼上。


“爸爸!”

弃天帝哔一下关闭了视频,转身就走。


“叮零-”

拉铃急促地响了起来,这让弃天帝十分烦躁——水晶的质地决定了它经不起过大的力气。


弃天帝再度打开了视频,对着麦克风大吼一声:“滚!”


结果视频里传来一阵软软的声音:“老爸,我被关在电梯里下不去了。求解救……”


愚蠢的人类——弃天帝翻了翻白眼,在心里哼了一声——但是就这么让他闷死在电梯里也是对自己的领地的一种玷污。


弃天帝大步走过去,刷卡打开了门禁。


电梯门一开就是宽敞的门廊和长厅——以及弃天帝高大的身影。


朱武站在电梯里还有些愣神,他有些不太敢踏进这个弃天帝的领地。


“电梯过了10点就会自动锁定的。你就在客厅里睡一宿吧。”


弃天帝说完,转身就走。


“可是我饿了……”朱武不知死活地咕哝着。


弃天帝顿时额头上爆起了青筋。


“再废话信不信我让你睡电梯?”


“……”


弃天帝回到餐厅的时候,苍坐在那里喝粥,没有抬头。


弃天帝也饿了,按了一下按钮,餐桌下的升降机就给他奉上了第二道菜。


正在这时,只听到一个聒噪的声音打破了这个空间的沉默和严谨。


“老爸!这牛排是为我准备的吗?怎么冷掉了呢?”

朱武笑嘻嘻地端着他从厨房摸到的一盘子牛肉和餐具,出现在了长桌边。


苍的勺子和弃天帝的叉子都停留在了嘴边。


“朱武!”

“唉唉?我看到厨房里正好有嘛……”

“那是我不要的!”

“这么好的肉为什么不要呢……不要我要啊……”

朱武自说自话坐了下来,开始切牛排。


切着切着他就发现了问题——牛排的反面煎焦了——不过朱武一向不挑食,什么都吃。


一面吃,一面还要念:“虽然焦了,但是很入味,肉也很新鲜,绝对是一级棒!我真的是好久没有吃到父亲大人的手艺了!”


弃天帝瞥着他,只喝闷酒,不说话。


朱武见弃天帝不理睬他,又把目标转向了苍。


苍也不看他,因为苍知道这个时候搅和到这对父子中间去是不明智的做法。


朱武看着这个分别一日却判若两人的苍,眨了眨眼睛。

“你手上的戒指好特别!”


苍的左手僵了一下,然后他自己也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这枚戒指。


——的确是很特别,很引人注目。


他把左手放到了桌子下面,扯掉了餐巾,起身要走。


朱武看着他站起来,然后沉默地穿过餐厅走上楼去,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还没等他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问个究竟,弃天帝已经拿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朱武预感他老爹又要发作,于是大着胆子狠狠又吃了一块肉——算是战前储备。


“你什么时候动身离开魔国?”

“唉?”

“回去和伏婴师一起工作吧!免得在这里碍我的事儿!”

“和伏婴师一起?去永道?这可不行!”

朱武哇啦哇啦地叫了起来:“那我还是去哈拉兰吧……”

“叫你去哪儿就去哪儿!哪里那么多废话!”

朱武委屈地瘪着嘴,又吃了一块肉。

“从小就是这样……小时候是爸爸去哪儿,现在是爸爸让我去哪儿……你其实一点都不爱我!”


朱武眼中噙着泪,嚷嚷着,喷出了一星半点的肉末末。


弃天帝的脸黑得像外面的天空一样。


“吃东西时不要说话我教过你多少次了!!!明天一早就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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